第1章 早腻了
灯光暧昧的酒吧包间里,烟雾缭绕。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围坐在中央沙发上的男人身边,喧闹中说笑声不断。被簇拥着的男人身姿纤长挺拔,背靠软垫,一双长腿随意交叠,即便在放松状态下,骨子里仍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倾身向前,纤指绕着酒杯杯脚打转,目光盈盈地落在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淮之,你不会真打算和那个林语柔结婚吧?”
她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立刻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凑近,故意拔高了声调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可都听说了,陆少最近对那位林大校花可是宝贝得紧,我们这不都好奇死了?”
“那可不就得宠着?”另一侧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顺势用手肘碰了碰陆淮之,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那可是陆少亲自从季宴礼手里抢过来的心头肉,藏得那叫一个严实,都舍不得带出来见见光,是不是怕我们这群人给吓着了?”
这时,坐在角落另一个一直笑着看热闹的男人也探过头来,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笑着加了一把火:“是啊是啊,能让咱们风流的陆少都收了心的人,哥儿几个可是真想开开眼,见识见识。”
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陆淮之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并不接话,只是慵懒地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随即抬起手腕,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浅抿了一口。
他眼尾懒懒一挑,视线慢悠悠地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好奇的脸,将他们的期待和揶揄尽收眼底,这才嗓音低沉,带着几分随性的玩味反问:“怎么,你们好像都很好奇?”
见众人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自己身上,陆淮之似乎很是受用这份瞩目的感觉。
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只传来短暂的“嘟嘟”声,电话便被迅速接起。
“淮之,怎么了?”一道女声传来,如江南朦胧烟雨般温软轻柔,透过扬声器流淌出来,仿佛带着湿润的水汽,听得在场不少人神色微动。
陆淮之唇角微勾,还未开口,旁边那个最先起哄的花衬衫男人就抢着探头,冲着手机大声嚷道:“嫂子!陆哥他喝多了,有点闹腾,你看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女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才柔声应道:“行,我知道了。你们在哪儿?我一会儿就到。”
“在夜色会所!”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报上地点,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仿佛即将揭晓什么重大谜底。
“好。”林语柔温顺应下,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勉强。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身之际,陆淮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听筒清晰传出:“语柔,”他唤道,语气听似关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你别来了,让陈叔过来接我就好。晚上风凉,你最近身体不适,就别折腾了。”
电话那头,已经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的林语柔,闻言脚步蓦地顿住。她站在玄关的灯光下,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对于陆淮之这番看似体贴、实则再次将她隔绝在他的社交圈之外的举动,她心头并未泛起多少被排斥的酸楚,反而像是卸下什么担子,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林语柔重新将钥匙放回柜上,对着话筒,声音依旧柔和顺从,听不出半分异样:“好,都听你的。我这就联系陈叔。”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一如既往的温顺回应,陆淮之握着手机的指节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林语柔总是这样,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这种临时的、近乎戏弄的变更,她也从不质疑,永远是这样一副包容、柔顺的样子。
这份过分的“懂事”,此刻却像一根细刺,莫名扎得他心头烦躁。
他猛地摁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玻璃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周围人都愣了一下。
“不是吧,陆哥!”先前那个花衬衫男人首先叫嚷起来,一脸失望地垮下肩膀,“你这可就太不够意思了!说好的让兄弟们一睹嫂子芳容,怎么临门一脚还带收回的?玩我们呢?”
而另一个较为敏锐的男人,目光在陆淮之晦明不定的脸上转了一圈,精准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立刻笑着打起圆场,半真半假地推搡着抱怨的人:“好了好了,嚷嚷什么?嫂子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陆哥那是心疼自己人,你们这群粗人懂个屁!散了散了,别围在这儿了,让淮之清静会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开始巧妙地驱散这群仍想看热闹的男女,留给陆淮之一个独处的空间。
包间里的喧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背景音乐在幽幽回荡。陆淮之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升腾的滞闷感。
灯光暧昧的酒吧包间里,烟雾缭绕。先前的喧闹被驱散后,只剩下低迷的背景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陆淮之陷在沙发里,眉眼间凝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色。
先前打圆场的那个男人——周景安,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后,重新坐回陆淮之身边。他敏锐地捕捉到好友不同寻常的烦躁,伸手拍了拍陆淮之的肩膀,将他指间刚斟满的酒杯轻轻拿开,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怎么,和林语柔吵架了?”周景安试探着问,声音压低了几分。
陆淮之闻言,几乎是瞬间就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面具。他懒洋洋地向后一靠,陷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嘴角扯起一抹惯有的、风流不羁的浅笑,眼神却有些飘忽,不肯与周景安对视。
“吵架?”他嗤笑一声,语调拉长,带着几分刻意的慵懒,“你什么时候见我跟女人吵过架?我是那种没风度的人吗?”
周景安太了解他了,知道他这是在回避。他无奈地摇摇头,顺着他的话揶揄道:“是是是,陆大少爷风度第一,跟你谈过恋爱的,哪一个分手后不夸你一句体贴温柔、慷慨大方?”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切入了更核心的问题,“我听说……最近阿姨在替你接触顾家那边?是为相亲的事?”
“我妈”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淮之压抑的烦躁。他猛地抬手,用力地挠了挠头发,将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弄乱了几分,从喉间挤出一个沉闷的鼻音:“嗯。”
他顿了一下,像是觉得不够,又带着点自嘲和破罐破摔的语气补充道,同时伸手抢回刚才被周景安拿开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不是简单的相亲,是联姻。两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订婚宴就定在三个月后。”
周景安闻言,眉头立刻紧紧蹙起,脸上玩笑的神色褪去,染上明显的担忧:“三个月后?这么急?那……林语柔怎么办?”他脑海中浮现出电话里那个温柔顺从的声音。
陆淮之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避开周景安探究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迷离的夜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冷意。
“她?”他吐出这个字,语气轻飘得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小画家而已,当初也就是觉得新鲜,玩玩罢了。”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给自己下面的话寻找一个合理的注脚,最终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淡漠总结道,“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些钱,打发走就好了。”
话音落下,包间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只有冰球在空酒杯里融化、碰撞杯壁发出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陆淮之深陷在沙发中,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周景安坐在他身旁,将他指间刚斟满的酒杯轻轻拿开。
“好不容易抢到的人,就这么放她回去?”周景安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淮之,语气里是明显的不信。他像是回忆起什么,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笑,“想当初你为了追她,都快不像你自己了。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谁能相信那是永远风度第一的陆淮之?”
陆淮之没有接话,只是下颌不自觉地绷紧了些许。
周景安见状,又往前探了探身,压低了声音,像是不经意地投下一颗石子:“我可听说,季宴礼那边……至今还对林语柔念念不忘呢。你费了那么大劲才从人手里抢过来,真就舍得这么轻易放手?” “季宴礼”这三个字被他刻意咬得清晰。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随即,陆淮之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转过头,迎上周景安探究的目光,眼神里刻意营造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嘲讽,仿佛谈论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年旧事。
“舍不得?”他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却刻意避开了周景安的注视,飘向窗外迷离的夜色,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谈论一件陈年旧物,
“景安,你还不了解我?当初追她,不过就是看不惯季宴礼那副假清高的模样,想跟他斗口气罢了。”
他晃了晃空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掩盖了他声线里一丝几不可察的滞涩,“现在人都到手三年了,该有的新鲜感早耗没了,腻了。”
周景安看着好友这副故作轻松的模样,眉头微蹙,但转念一想,陆淮之身边的女人确实如走马灯般换个不停,见过的绝色比他尝过的好酒还多。
对林语柔的那点特殊,或许真的只是持续时间长了些的新鲜感,如今热度褪去,腻了倒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这么一想,周景安心头的诧异便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或许并未察觉,陆淮之在说“腻了”两个字时,那下意识摩挲杯壁的指尖,泄露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心绪。
周景安看着好友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烦躁,出于好意,还是多提醒了一句:“淮之,不管怎么说,人家林语柔没名没分、清清白白地跟了你三年,你可真得把这事处理妥当,别亏待了人家。”
陆淮之正心烦意乱,闻言只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沉闷而短促的回应:“知道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似乎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他伸手去拿酒瓶,想再倒一杯,却被周景安轻轻按住了手腕。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司机陈叔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恭敬地微微躬身:“陆少,车准备好了。”
陆淮之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陈叔向他身后望去,那双原本因酒意和烦躁而显得有些涣散的桃花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就你一个人来的?”
陈叔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平稳地回答:“林小姐已经在车里等着您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陆淮之脸上刻意维持的漫不经心和烦闷郁结。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桌上的一个空酒杯,也顾不上扶。他有些匆忙地抓起随意搭在扶手上的外套,动作因为急切和微醺而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甚至差点没站稳。
“咳,”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快速地对周景安摆了摆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刚才那个说着“腻了”的男人判若两人,“那个……景安,我先走了。”
周景安将好友这一系列的反应尽收眼底,从最初的期待询问,到听到林语柔在车里时瞬间被点亮的眼神,再到这近乎仓促的离开。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陆淮之几乎有些踉跄却目标明确奔向门口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他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晃了晃,低声自语道:“腻了?陆淮之,你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腻了……”
陆淮之几乎是有些跌撞地快步走出包间,穿过灯光迷离的走廊,将酒吧的喧嚣彻底抛在身后。
夜风一吹,他感觉酒意醒了两分,但心头那股急于见到那个人的冲动却更加清晰。他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边。
车窗降下,朦胧的夜色中,林语柔安静的侧颜映入眼帘,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感。陆淮之拉开车门,带着一身酒气坐了進去。
“你怎么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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