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指导苏晴写论文
2011年2月。
京城连着下了几天鹅毛大雪,整个燕园银装素裹,琼楼玉宇,平日里熟悉的红墙绿瓦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洁白,在凛冽寒风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静谧与庄严。
燕京大学图书馆里,暖气开得十足,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即便是周末,这里依旧坐满了埋首苦读的学子,空气中弥漫着书卷、暖气和年轻人身上特有的淡淡气息,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陈捷喜欢这种感觉。
从研究室那间高速运转、时刻紧绷的办公室里抽身出来,回到这片熟悉的、纯粹的学术净土,对他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放松与调剂。
他身边,苏晴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时不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时光荏苒,距离毕业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陈捷在那个外人眼中神秘无比的机构里,已经从一个见习科员,平稳地度过了见习期,转正为正式科员。
而苏晴,则如她当初所愿,顺利地考取了本院的硕士研究生,在法学的象牙塔里,继续着她恬淡而专注的求索之路。
只是此刻,平日里总是从容学习的苏晴,似乎遇到了真正的难题。
她的论文,开题已经快半年了,但整个框架,却迟迟搭建不起来,仿佛陷入了一个理论的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又遇到瓶颈了?”陈捷放下手中一本关于宋代财政史的专著,将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往苏晴手边推了推,柔声问道。
“唉……”苏晴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苦恼,她将笔记本电脑转向陈捷,“你帮我看看,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理论给绕死了。”
陈捷凑过去,目光落在屏幕上。
论文的标题是——《后现代主义思潮下的恢复性司法理论重构》。
这是一个非常前沿,也异常抽象的司法哲学命题。
“恢复性司法”,强调的是在犯罪发生后,通过对话与协商,修复被破坏的社会关系,弥合犯罪者、被害人与社区之间的裂痕,其目标不是惩罚,而是和解。
而“后现代主义”,则以解构一切宏大叙事、质疑所有权威话语著称。
将这两者结合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苏晴的论文大纲里,罗列了福柯的权力理论、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利奥塔的后现代状况……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但这些理论,就像一堆精美却互不匹配的零件,苏晴怎么也无法将它们组装成一个逻辑自洽的完整体系。
“我感觉,这些西方理论说得都很有道理,但它们离我们的现实太远了。”苏晴苦恼道,“我试着用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来分析司法调解中的权力不平等问题,但写着写着,就感觉是在为了理论而理论,完全没有触及到我们国家司法实践的真正内核,写出来的东西,空洞得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陈捷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苏晴遇到的,是国内所有文科学者,都必然会遇到的一个根本性困境——如何处理西方理论与华国现实之间的关系。
是生搬硬套,削足适履?
还是食洋不化,自说自话?
“遇到这种困惑,是正常的。”陈捷握住苏晴微凉的手,安慰道,“任何理论,都是在特定的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一棵在加州阳光下长成的橘子树,你把它原封不动地移栽到东北的黑土地上,就算能活,结出的果子,味道也必然是酸涩的。学术研究,也是一个道理。”
“那我该怎么办?”苏晴求助地看着他,“我的导师也说我的方向有问题,让我多读读原著,可我感觉越读越迷茫。”
陈捷笑了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像他一贯的风格那样,提出了一个问题:
“小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重构西方的理论呢?我们自己的传统里,难道就没有‘恢复性司法’的基因吗?”
“我们自己的传统?”苏晴愣了一下。
“是啊。”陈捷道,“比如,华国古代的儒家思想,一直推崇‘无讼’的理想,州县官员在断案时,也往往以调解为先,追求的是‘政通人和,事了人和’,这和恢复性司法强调的修复社会关系、促进社区和谐,是不是异曲同工?”
“再比如,我们党在革命战争年代创造的‘马锡五审判方式’,以及建国后一直在提倡的‘枫桥经验’,其核心是什么?不就是‘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就地解决,矛盾不上交’吗?这不就是一种最生动的、深深植根于我们这片土地的、具有华国特色的恢复性司法实践吗?”
苏晴陷入沉思。
她之前的所有思考,都局限在如何用西方的理论,去解释、去套用华国的现实。
但陈捷,却轻而易举地,将整个视角翻转了过来!
“所以,”陈捷看着苏晴那双思索的眼睛,继续不紧不慢地引导着,“你的论文,为什么一定要跟在西方学者后面,去重构他们的理论?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以我们自己数千年来的法律文化传统和近几十年的伟大司法实践为根基,去跟西方的理论,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甚至是……超越?”
“你可以大胆地提出一个‘华国式恢复性司法’的概念,系统地论证它的历史渊源、理论内核、以及在当代华国社会治理现代化进程中的独特价值与普适性意义。”
“你可以论证,当西方后现代学者还在书斋里,解构着冰冷的司法权力时,我们华国的基层实践者们,早已经用一种更温暖、更人性化的方式,在田间地头,在邻里之间,构建着一种全新的、东方式的司法文明。”
“这样一来,你的论文,就不再是西方理论的蹩脚模仿者,而是一个全新理论范式的勇敢开创者!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当陈捷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苏晴已经呆住了:
“陈捷……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你的工作那么忙,而且,这都是司法哲学领域最前沿的理论,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陈捷笑道:
“我哪里是都懂,只是看得多了,想得多了,自然就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他顿了顿,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解释道:
“在研究室,每天接触的,都是关系到国家未来的、最顶层也最复杂的问题。任何一个问题,都不可能只从一个角度去看。”
“经济问题背后有政治,政治问题背后有文化,文化问题背后,最终又会落到法律和人心上。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把所有东西都联系起来,进行系统性的思考。”
“而且,我们那个地方,学习是第一位的,甚至是唯一的任务。知识更新的速度太快了,一天不学习,就感觉要被时代淘汰了。”
“我们主任经常说,研究室的笔杆子,必须是专通结合的杂家,既要对自己负责的领域了如指掌,又要对其他领域有广泛涉猎,只有这样,才能具备真正的大局观。”
陈捷的解释,合情合理,展现了自己所在平台的高度和对自身严格的要求。
“有你这么厉害的男朋友,我以后写论文,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发愁了?”女孩仰起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陈捷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满眼宠溺,“以后有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那说好了,不许耍赖!”
“绝不耍赖。”
PS:这章全部推倒重来了,写一篇恋爱情节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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