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姑且叫您一声大叔
月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楚曦同样一怔。
揽月，是她父亲取的字。
她母亲说，意为九天揽月，志在江山。可她父亲却说，她是他的掌中明月，足以用尽一生来珍之爱之。
好遥远的称呼的，一转眼二十过去了。她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再没有人会叫她一声月儿……
“不，你不是她，你是谁？”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率先回过神来自顾摇摇头，死死盯着她的脸，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楚曦也回过神来扯唇一笑，“巧了，我也叫月儿。大叔刚才叫的那一声，我还以为是……”她笑着摇摇头，“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大叔？我？”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意外。
“老伯？”楚曦试探着换个称呼。
“……”
“大爷？”
“……”中年男子无语片刻，“看起来还是大叔好听些。”
楚曦顿时眉开眼笑，转头看一眼外面鬼鬼祟祟道，“大叔，这是什么地方？您知道去那什么……叫什么殿来着怎么走吗？今日宫宴的女眷都在哪里暂歇来着？”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脸色缓和了几分，“你是今日参加宫宴的女眷？”
楚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担忧地小声道，“对宫里不太熟，这不走丢了吗？听说宫里很多地方不能乱闯，我不会犯了什么忌讳吧？”
“你说呢？”
他说着瞄一眼地上正在烧的元宝蜡烛，楚曦仿佛这才注意到这些东西，吓得花容失色拽着那中年男子往外跑，“大叔您不要命了吗？今日是千秋节，在宫里烧纸会受罚的吧？赶紧跑吧！”
中年男子被拽得一个趔趄，忍不住失笑，“你这姑娘怎么毛手毛脚的，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就跑。”
“啊？”楚曦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他上下打量，“难道您不是宫里的太医吗？”
中年男子挑眉，“太医？何以见得。”
楚曦越发疑惑，“外臣不得擅入后宫，而宫廷侍卫没您这么老，您有胡子也不可能是太监。以您的年纪和气度，我只能大胆猜测您是位太医。不过您身上没什么药味，说明已经不需要亲自做杂活……”
她凑到他面前嘿嘿一笑，“大叔，您是位德高望重的名医吧？”
分析得合情合理，中年男子忍不住乐了，频频点头，“嗯嗯嗯，你倒是细心，那你再猜猜，我身为一介太医，为何会在这里烧纸？”
楚曦生怕有人来，蹬蹬跑过去探头探脑朝宫外看一眼，才关上宫门跑回来。拽着他的袖子一起坐到树底下的花台上，一副严肃的模样，“罢了，既然你我有缘那我就舍命陪君子。您有什么伤心的事说出来吧，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中年男子缓缓眯起眼，幽深的目光一时竟令人有些看不透，半晌才慢条斯理开口，“你我非亲非故，你何以如此热心？”
“哎……”楚曦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有些低落的垂下头，“实不相瞒，我小字揽月。从小到大也有一位长辈称我为月儿，可惜他离开已经十几年后，您方才那一声……”
她抿着唇轻轻吐出一口气垂下眼，后面的话也卡在嗓子眼里没有说出来。
中年男子默默盯着她好一会，叹口气道，“原来如此，那你我倒也算有缘。”
楚曦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试探着道，“那位月儿似乎对您很重要？她跟我是不是长得很像？”
中年男子摇摇头，“不像，是我看岔了眼。”
楚曦苦笑，“我那位长辈温文儒雅，死时不到三十。您气度威严年纪也不大符，你们俩其实也不像，不过……可能是太久没有人唤我的小字，我这心里……”
中年男子不禁唏嘘，“原来如此。”
楚曦摇摇头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换个心情笑道，“大叔您呢？您为什么冒着被治罪的危险在今日烧纸祭拜？您那位故人对您很重要吧？”
他抬起头，透过落叶纷飞凝视着破败的宫殿轻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芳华宫，外面有匾额。”
“那你知道芳华宫从前是谁在住吗？”
楚曦有点尴尬，“这个……我一共也没进过几次宫，否则也不会迷路。”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才感慨道，“是永乐公主。”
楚曦若有所思，“永乐？永远平安喜乐，看来这位公主一定很受宠。”
他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你倒是聪明，不错，这位永乐公主是当今皇帝第一个女儿，确实很受宠。”
楚曦轻轻叹，“掌上明珠。”
中年男子的神色渐渐黯淡，痛苦的闭了闭眼，“可是，永乐公主死了，死时只有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
“……”
楚曦许久不吭声，他反而主动道，“怎么不说话？”
她小心翼翼小声说，“额，是您学艺不精吗？？”
中年男子一愣，再次失笑，“自然不是，这位永乐公主是自缢而死，就在皇帝生辰当日，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
楚曦这回是真的惊到了，“在父皇生辰当天自缢而亡？永乐公主是受了多大委屈？”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因为当年在寿宴上，皇帝亲口允诺草原使者将永乐公主嫁给他们年近六旬的可汗。”
“哦。”
楚曦的态度一下子不咸不淡，中年男子反而有些疑惑，补充道，“可汗有三十几房阏氏，成年子女数十人。而且在他们那里女人是财产，可以被继承。”
她点点头，“十几年前草原上虽然有几个部落，但能让我大安许以公主和亲的只有土尔扈特部，达日阿赤十几岁就随父征战各部年少成名，六十几岁还老当益壮，一生吞并大小部落二十几个。用塞外的话说他是草原上的雄鹰，这样的人物有三十几房阏氏不算多。”
“……”
这是重点吗？中年男子直接被她噎住了，憋了片刻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如此说来还是永乐公主不识货？”
“自然不是，公主在我大安繁华之地长大，配得起世间最好的儿郎。达日阿赤又老又丑又粗鲁，提这种要求简直是臭不要脸，我鄙视他。”
“那你的意思是？？”他被楚曦说懵了，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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