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这是正经衙门吗？
楚曦嘴角抽搐。
不敢滥用私刑，倒敢拿人浸猪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但她并不打算出声，默默在一旁看张芷兰怎么处理。
张芷兰回头看那小妇人一眼，才道，“你确定是她伙同奸夫害死你儿子？”
老妇人一愣，斩钉截铁的说，“对，就是她伙同奸夫害死我儿子的，我要她偿命你们官府也管不着。”
依旧躲在楚曦身后的小妇人委屈的哭出来，“娘，您怎么能胡说八道？相公死的时候我才多大，我哪来的奸夫？”
“你个淫妇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老妇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一气之下又想去打她。
张芷兰横跨一步挡到她面前，“这里是衙门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有关人等留下，无关者全都散了。”
“大人，这淫妇丢尽我们唐家的颜面，今天必须要拿她浸猪笼。”
“没错，事情我们都清楚，用不着麻烦官府。”
“这是我们唐家族里的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在老妇人的带领下，其他人纷纷出声，特别的理直气壮。
张芷兰懒得跟他们废话，正好衙门里其他人也被惊动，她对旁边的几人使个眼色，“采莲，秀致，送闲杂人等出去，顺便告诉他们我胭脂阁是干嘛的。吕先生您跟过去，告诉他们不管这位娘子是否通奸杀人，滥用私刑都犯法，浸猪笼他们也要杀人偿命……”
“凭什么啊，明明是她不守妇道。”
“就是，她通奸还有理了，你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衙门？”
“一群女人，能是什么正经衙门？”
唐氏族人们更不服，七嘴八舌碎碎念。
采莲顺手从身后抄出两把菜刀，皮笑肉不笑，“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本官送你们走……”
“……”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衙门？？？
楚曦在旁边看得好笑却不打算阻止，这帮人一看就是法盲也不讲什么道理，那就只能以暴制暴。
采莲的身手自是不必说的，再加上何秀致，他们不想走也不行。
张芷兰的本意是留下事主双方调解调解，结果那老妇人一看有人护着她儿媳妇，也骂骂咧咧跟着离开。她只好把那小妇人带到屋里，让她洗把脸又给她上些茶水吃食。
这是胭脂府开府后的第一桩事，楚曦，楚萱，张芷兰，高夫人，金玉珠五人搬五个凳子，就跟看猴子似的热切地将她围在中间，陆香准备好簿子和笔墨随时准备记录。
小妇人拿着块糕点想吃又不敢吃，目光在几人身上溜了一圈怯生生问，“这……这真是个正经衙门吗？”
“当然了，正儿八经的衙门。”
“我们属礼部，我们尚仪大人五品，比知府还大。”
“孩子你别怕，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们的宗旨是维护妇女权益。”
“吃啊，别客气嘛，茶水不烫嘴吧？”
小妇人更懵了，“你们……是正经人吗？”
楚曦也很费解，“我们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吗？”
“衙门为什么会有女官？而且……各位看起来跟民妇想象中不大一样。”衙门的大人，不都是很威严的老爷吗？为什么会是一群姑娘外加一个老太太？而且，她们也太热情了吧？
高夫人充分发挥自己慈祥的优势，笑眯眯拉起她的手，“闺女你别怕，我老太太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怕我害你不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若你真没有杀人通奸，我们会为你做主的。我们衙门那可是圣上钦点的，咱们女人但凡有什么难事只要找上门，就没有不帮的……”
小妇人听完她的话快哭了，“可是……我好像真的通奸了……”
她名叫阿喜，今年才十六岁。从小就被人牙子卖给京郊唐家村唐某某做冲喜童养媳，十二岁的时候，唐某某一命呜呼。她婆婆唐老太太说她克夫非打即骂，隔壁有个猎户看不下去，经常在背地里帮她。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无依无靠，渐渐就生了情愫。
猎户曾经上门想求娶，但唐老太太一口回绝，说阿喜生是她家的人死是她家的鬼，不允许她改嫁。
原本两人也就死心了，谁知道前阵子唐老太太也不知道受谁怂恿，竟异想天开打算找唐某某的堂哥跟阿喜生个孩子来延续他们家香火。
本来被迫守寡她也就认命了，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侮辱。猎户也不想她遭这种罪，于是，两人相约私奔。
谁知道运气不好，偏偏被那堂哥撞上。
唐家村自诩民风淳朴，出了这种事伤风败俗人人不齿，再加上唐某某的大伯正好是村长，竟然要抓他们俩浸猪笼。
至于唐老太太说她毒杀丈夫，那纯粹是血口喷人。
张芷兰听完后有些问题想问但又不好开口，见楚曦一直不说话才道，“你的情郎如今在何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喜一听就哭起来，“原本我们已经被浸猪笼，幸好大春哥身上藏着把匕首才带着我逃出来。不过我们俩水性的都不好被村里人发现了，被他们一路上追赶进了城。后来大春哥说他知道有个地方叫胭脂府也许能救我们俩，一路带着我跑过来……村里的人穷追不舍，他只好单独引开他们让我到胭脂府报官……谁知道……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高夫人年纪大心软，听得直抹眼泪，“同生共死，难得一对有情人。孩子你放心，有大娘在，大娘为会你做主的。”
张芷兰冷静地道，“大安所有律例中，并无寡妇不可以改嫁的条例。”
金玉珠也颔首，“不错，而且我大安律并无妇人通奸罪之说，浸猪笼虽约定成俗官府也不大管，但认真算起来可以按杀人罪论处。”
“主犯十年以上，从犯三年以上。”
“他们俩毕竟没死，最多是杀人未遂，罪责起码要减七成。”
“话是这么说，只怕那些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会拿妇德说事。按民间旧俗，其实将阿喜浸猪笼未尝不可。”
“一定会有人出来反对，但他们哪次在尚仪大人手上占到便宜？”
张芷兰和金玉珠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楚曦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所以，按你们俩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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