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捧杀
和姜世安房间的凌乱不同，眼前这间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乎一尘不染。
尤其窗台上竟然还插着几支鲜花。
看得出打理这间房的人用了不少心思。
姜沅微微错愕。
“这是......你弄得？”
“嗯。”
姜世安略显羞赧地低下了头，随后故作轻松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你喜欢干净，便每日给你打扫一遍，这样就好像你从来没离开过，还在我身边一样。”
听着姜世安语气中明显的失落和伤感，姜沅的内心突然涌上复杂的情绪。
她和儿子分开又再见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可儿子却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十年。
“团子......”
姜沅眸色深沉地望着他。
“......娘”
姜世安热泪盈眶，终于喊出了这个字。
他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双眸亮晶晶的，以为会像小时候被摸脑袋夸“真棒”。
谁知，迎接他的却是姜沅的一记铁砂掌。
“臭小子，你会收拾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房间也收拾了？就差这么点吗？”
“我......”
姜世安被骂的说不出话，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姜沅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拉了把椅子，坐下问他：“说吧，房子怎么回事？”
姜世安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那我说了您别生气。”
“先说，然后我再决定。”
姜沅根本不吃他这套，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姜世安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半天，总算开口了。
“您走了之后，玉姑姑一直照顾我，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大家都说她偷了我们家银子跑了。”
“不可能。”
姜沅斩钉截铁道：“玉娘的命是我救的，她把你看得跟亲儿子一样，绝不会干出这种事。”
“可是咱们家的银子确实没有了，而且没几天就有人来收房子，说玉姑姑把房子卖给他们了。”
姜世安瞪大眼睛，一脸肯定地说道。
姜沅听完，眸色瞬间沉了沉。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房子的地契和房契她早就藏好了，玉娘没有这些凭据不可能卖得掉房子，官衙也不会办手续。
不过这些姜世安可能不懂。
姜沅嘴唇微抿，接着问道：“那后来呢，房子就这么被收走了？”
“那倒没有。”
姜世安摇了摇头，老实交待着：“后来是芸姨过来帮我赶走了那帮人，说他们拿不出房契地契，都是骗人的。”
“姜芸？”
“嗯，是的，就是芸姨。”
提起她，姜世安一脸感激和孺慕：“这些年多亏她照顾我，要不是有她在，我们的房子都保不住了，我也早就饿死了。”
“你是说，她帮你保住房子，而且还把你带大？”
姜沅惊诧地看着他，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姜世安点了点头：“是啊，她对我可好了，而且比对宋书彦还好。”
姜沅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这个表妹居然会这么好心，帮她养大姜世安？
难道说她从前看错人了？
姜沅想了想，挑眉问道：“说说看，她是怎么对你好的？”
姜世安回道：
“我小时候不爱读书，她就从来不强迫我去学堂，还帮我在夫子面前遮掩。”
“那宋书彦就不一样了，天不亮就给起来读书了。”
“家里穷，她挣了钱都偷偷给我零花钱，让我出去买吃的买玩的，从来不给宋书彦买。”
“还有，我在外面跟人打架，她从来都是帮我的，也不骂我。”
“……”
姜沅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
她就知道那姜芸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给她玩捧杀那一套，故意把她儿子养废。
而她那傻乎乎的儿子还一点没意识到，把她当恩人对待。
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果然，姜世安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姜沅：“娘，你说芸姨是不是对我很好？”
“好……你个头啊！”
姜沅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傻啊，人家那是故意害你，想把你养成个废物，根本就没安好心。”
“怎么会呢？她为了多养一个我，把身体都熬坏了，还省吃俭用供我去学堂。”
姜世安瞪着眼睛，不服气地反驳道：
“娘，你不能随便冤枉别人！”
姜沅气得胸口一滞，差点就背过气去。
这傻儿子居然这么信任姜芸，还为了她顶撞自己。
简直是……欠揍！
姜沅不停地作深呼吸，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可姜世安却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说道：“娘，你真的误会芸姨了，这些年她对我很好，我真的非常感激她。”
听到这话，姜沅的表情凝固一瞬，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姜世安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诚恳道：“是的。”
姜沅听完，浑身的怒气全都不自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儿子已经被姜芸骗了十年，对她深信不疑。
哪怕她现在一句一句掰碎了和他讲，他也是听不见去的。
明白这点后，姜沅深吸一口气，竭力用平静地声音问道：
“行吧，那咱们就先别提姜芸的事，来说说房子吧。”
姜世安摸了摸鼻尖，回道：“其实也没什么，芸姨缺钱，我就让她把房子租给别人，换点银两，反正我自己一个人，用不上那么大的房子。”
姜沅不禁问道：“她为什么会缺钱？”
“宋书彦要求云山书院念书，那儿的束脩很高，而且他们还要租房子，花费比较大。”
姜沅半眯着眼：“所以，你就让她把你的房子租出去，然后拿着租金去外地求学，最后只给你租个破房子，让你一个人留这儿？”
“是啊，娘，我是不是做的很棒？这叫有情有义，知恩图报，对不对？”
姜世安仿佛要求夸赞似的，眨巴着眼睛看她。
姜沅气得简直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不能马上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
“姜世安，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话音落下，姜沅注意到姜世安的身躯瞬间僵直，表情也变得极为不自在。
她心里一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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