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训
其实对姜沅来说，姜世安能不能考取功名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读书能让他明事理。
根据梦中的记忆，姜世安就是早早退学，才轻易地走上了歪路。
如果他能在书院多待一段时间，学会一些道理，可能就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因此重来一次，姜沅才会想尽办法让他留在书院多念一段时间。
如今，离考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希望姜世安能在这段时间里有所改变吧。
姜沅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后，她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试探着问道：
“你和赵启鸣是怎么回事？”
姜世安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姜沅见他拧着眉，很是为难的样子，不由得解释道：
“我就是看他人还不错，不像其它人那样针对你，还肯出来替你作证，所以才这么一问，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如果姜沅一个劲地追问，姜世安可能还不想说。
但她这样说，姜世安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回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他之前还算是朋友，但前段时间我忙着挣钱还房租，就让他帮我抄课业，谁承想，他居然去向夫子告状！
害得我被董夫子那老大罚了二十下手板子。最可气的是，我去质问他，他还不承认。
像他这样出尔反尔，背地里给我捅刀子的叛徒，我才不跟他做朋友呢，所以我们就绝交了。”
姜世安说的义愤填膺，显得十分气愤。
姜沅瞬间就想起了刚回来的那天，姜世安就是为这事在巷子里找赵启鸣的麻烦。
当时她只知道姜世安会打断同窗的手，倒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层问题。
姜沅不由得微微抿唇。
她知道姜世安年少气盛，最是重义气的时候，再加上他还在码头干活，难免沾惹了些漕帮的匪气，搞什么兄弟叛徒之类的东西。
但这么听下来，姜沅还是觉得有些无语，忍不住说了一声：“该！”
姜世安歪了歪头，没听清楚：“娘，你说什么？”
姜沅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也不重复，只接着问道：
“那赵启鸣是怎么说的？我记得他说不是他告的状。”
“赵启鸣肯定不会承认啊，他说是夫子先问他的，他不敢撒谎，还说什么他家有家训，一辈子都不能撒谎，否则会被家里人打死。
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家训。”
姜世安一脸的嗤之以鼻，显然是完全不相信这话。
但姜沅听完却是怔了一下，思绪飘到了其它地方。
一生都不能撒谎的家训，再加上姓赵，莫非.....？
姜沅蓦地回过神，开口问道：
“他们家一直都是住在青石镇的吗？”
姜世安拧着眉回道：“不是，是您走了之后他们才搬来的，据说还是从京都来的，家境富裕，还有功名在身，所以大家都叫他爹赵员外。”
京都？！
那就应该没错了。
赵启鸣肯定就是她知道的那个赵家人，只不过可能是赵家的旁支，所以才搬到这儿，但家训却是不敢忘的。
姜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姜世安却还是一脸的不忿，觉得赵启鸣是在骗自己。
见状，姜沅只好告诉他：
“这世上确实有一个赵家，拥有这样的家训，所以赵启鸣应该没有骗你。”
听到这话，姜世安的眼底掠过一抹错愕，惊诧道：
“娘，您说真的？”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他来骗你。”
姜沅斜睨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多此一问。
可姜世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呢，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离谱的家训吗？”
姜沅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赞同道：
“这不是离谱，而是他们家做人的底线和准则。”
看着姜世安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姜沅只好把这件事的由来告诉他。
“据说在很多年前，他们的祖先因为撒了一个谎，导致上百人丢了性命。
后来，他们的祖先因此愧疚自尽，并在临死前留下了这么一条家训。
后世子孙如有违背，轻则重打一顿，重则赶出家门，所以赵启鸣绝对不敢撒谎，懂吗？”
听完姜沅全部的解释，姜世安这才恍然地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直跟我强调说绝不会骗我。”
说到这儿，姜世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不相信他了。
姜沅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了，别想太多，毕竟你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我相信他不会怪你。
等回头你到书院跟他好好解释一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话音落下，姜世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赧然，点头道：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说清楚。”
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尴尬，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姜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母子俩相视一笑。
但下一瞬，姜世安却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问道：
“既然这是他们赵家的家训，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认识赵启鸣的家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姜沅怔了一下，随后她撇开眼，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这有什么，你娘我也去过京都，自然知道他们家的事。”
一听这话，姜世安立马就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真的，您也去过京都？那京都好玩吗？您跟我讲讲。”
看着姜世安兴致勃勃的眼神，姜沅忽然觉得有些难以解释，只能胡乱说几句话打发他：
“没什么好不好玩的，你要真想知道，那就等再长大点，或是参加会试的时候亲眼去瞧瞧，那才比较真实。”
说完姜沅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温习功课，我还要去擀馄饨皮呢。”
听到要馄饨皮三个字，姜世安就立马噤声了。
娘亲擀面皮可累了，差不多要半个时辰呢，自己还是别吵她了。
于是，姜世安二话不说，乖乖地进屋看书。
姜沅则捧着碗筷到了厨房。
只是刚才的那番对话还是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令她原本已经平静如水的心情，重新泛起了涟漪。
京都......
那个地方她永远都不想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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