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母亲的过往

姜沅和陆衡对视了一眼，拉着他坐下，无奈道：

　　“老师，您跟他吵什么，还差点打起来。”

　　一把年纪了，真动手打坏了怎么办。

　　面对姜沅无奈的眼神，陆衡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假装淡定：

　　“谁让他连个女儿都管不好，几次三番的，真当姜家没人了。”

　　说到这，姜沅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平南侯不小心说漏嘴，不如趁这功夫问问陆衡：

　　“老师，我方才在门外听到平南侯说我娘是他原配，这是不是真的呀？”

　　“哐当——”

　　陆衡手中的茶杯忽然翻倒，茶水淌了一桌。

　　姜沅倏地起身，从架上拿了一块抹布，动作迅速地将水渍擦干，抬头一看，陆衡还怔愣在原地失神。

　　姜沅扔开手中的抹布，又继续坐下，轻声问道：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陆衡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

　　“阿沅，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罢，陆衡不自觉地偏过头，避开姜沅询问的目光，显得有些不自在。

　　姜沅拧着眉，微微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我娘和他确实是夫妻。”

　　“你——”

　　陆衡倏地抬头，撞见姜沅坦然的目光，忽地顿住了。

　　半晌，方才重重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沅弯了弯唇角，十分自然地回道：“当然是我猜的。”

　　这......

　　陆衡着实怔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无奈：

　　“好吧，就知道瞒不住你，和你娘一样，鬼灵精。”

　　除了无奈，语气中竟还带了一丝骄傲和宠溺。

　　姜沅知道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母亲，不由抿唇轻笑，看似随意地问道：

　　“那你就说说呗，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你要是不说，我只要出去打听打听，也总能知道的。”

　　陆衡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不容置疑：“不许去打听！外面那些人知道什么，全在说你娘的坏话，不许听。”

　　姜沅难道看到陆衡如此严肃，不禁怔了一瞬。

　　陆衡见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于是稳了稳心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声道：

　　“这事还得从你娘小时候说起。她自幼父母双亡，十分就被长辈卖了，辗转到了平南侯府做丫鬟。

　　虽出身不好，但她非常聪明，什么都会，鬼点子也多。

　　我初遇她时，就看到她在和人争论论语，虽然说得都是歪理，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说到这时，陆衡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突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暖笑意。

　　姜沅没有说话，静静等了一会儿，陆衡慢慢醒过神，接着又道：

　　“你娘性格好，懂规矩识大体，便被老侯爷夫人安排到叶昭礼身边做贴身丫鬟。叶昭礼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脸长得好看，又会哄人，没多久就将你娘哄住，将让她动了心。”

　　陆衡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显然到了今时今日，他还在为此耿耿于怀。

　　姜沅忍不住抿唇浅笑。

　　她母亲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她是知道的，但平南侯能让母亲动心，必然还有别的地方打动了她，只是陆衡对平南侯成见颇深，又对此事愤愤不平，所以不肯提及罢了。

　　姜沅心中好笑，但面上却点头附和：

　　“您说的对，必定是他哄骗了母亲。”

　　听到姜沅这么说，陆衡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些，继续道：

　　“叶昭礼从小体弱，文不成武不就，和他嫡亲大哥没法比，所以老侯爷和老夫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只要不闯出祸事来，由得他去。不过后来，当他说要娶你娘为妻时，还是惹怒了他们，差点就害得你娘被发卖了。”

　　发卖？

　　姜沅心头一紧，忍不住问道：

　　“那后来呢，老侯爷他们是怎么同意的？”

　　“后来啊......”陆衡似乎遥想了一下，方才慢慢回道：“听说叶昭礼以死相逼，并且说要离开侯府，不再当叶家人。为此，他还硬生生受了一百鞭子，丢了半条命。”

　　姜沅听得张口结舌，似是不敢相信平南侯曾经居然为她母亲付出过这么多。

　　可是，既然如此相爱过，那为何后来又......？

　　面对姜沅的不解，陆衡摇了摇头，回道：

　　“叶昭礼和你娘成婚后，找了个由头，到乡下老宅单独过日子，不在府里碍他们的眼。原本这样的日子也还算不错，可世事无常，才过了一年功夫，平南侯府就出事了。

　　叶昭礼上面还有个哥哥，文武全才，是当时整个平南侯府的希望，可这样的人才竟然死在了一次意外之中。老侯爷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终日缠绵病榻。

　　平南侯府的天也跟着快塌了，就这样，大家终于想起叶昭礼，把他找了回来，让他继承世子之位。”

　　陆衡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你也知道，身在世家，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叶昭礼就算再不愿，也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我前面说了，他这人没什么本事，不管哪一方面都比他哥差远了，所以其实大家对他没什么期待，只要守好这个家族就好了。

　　可谁知，叶昭礼当了世子之后，居然一反常态，连干了几件大事，惹得众人对他刮目相看。如此一来，大家这心底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叫他更上一层。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娘身份太低，配不上世子夫人之位，也无法给他带来助力。所以......”

　　“所以他就休妻另娶了？”

　　姜沅没忍住，接上了这句话。

　　陆衡怔了一瞬，而后轻轻点头：

　　“是，他后来迫于压力另娶了，不过，不是休妻，而是和离。”

　　陆衡目视窗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具体他们是怎么谈论的我不知道，我知道后来，你娘对外说是病重去世，实则是和离。”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母亲不愿提起过往，这么复杂，确实不太好说。

　　姜沅深表理解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她忽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问道：

　　“那叶昭礼是不是就是我爹？”

　　话音落下，陆衡的表情忽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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