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姜沅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只见宴席的上首是皇后娘娘，她的左手边是太子妃，右手边则是长乐公主。
能坐这个位置，看来太子妃所言非虚。
没多久，宴席开始了。
姜沅坐在太子妃左侧，除了偶尔和太子妃低语几句，便安静吃着眼前的饭菜，一副娴雅模样，但其实内心一直在等长乐公主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听到长乐公主说：“谢夫人今日怎么如此安静，一点儿也不像之前在酒楼时那般伶牙俐齿，莫不是对今日这宴席有什么不满？”
话音落下，刚刚还一派祥和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姜沅，似是想看她如何应对。
只见姜沅放下手中玉箸，浅笑着看向对面：
“公主说笑了，宴席乃皇后娘娘所赐，臣妇感恩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满呢？实在是宫中御厨的手艺太好，让我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没想到就惹来了公主的误会。”
说罢她转而看向上首，略低下头：“抱歉，皇后娘娘，臣妇失仪了。”
皇后娘娘和蔼地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无妨，你既爱吃御厨的，那便多吃些，不用客气。”
姜沅继续低头：“多谢娘娘。”
见到这一幕，长乐公主的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姜沅这贱人可真会狡辩，直接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吃东西才没和大家说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过没关系，这事还没完呢。
长乐公主重新恢复刚才的姿态，淡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差点就误会了谢夫人，不过......”
长乐公主停顿了一瞬，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听闻谢夫人是厨娘出身，如今还是广和楼的主厨，不知道在你看来，是自己的手艺更好呢还是御厨的手艺更上一层？”
又是这招，拿她和御厨，想在身份上羞辱她，这长乐公主还真是没什么新意。
姜沅一边暗自摇头，一边回道：“公主抬举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怎么能与御厨相比。”
身份这东西只要她自己不在意，别人就羞辱不到她。
果然，长乐公主见她一脸坦然地承认自己是厨娘，而且比不上御厨，神色顿时僵了一瞬。
怎么回事，这贱人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半点儿都不在意。
若再说下去，反倒像是她刻意羞辱似的。
思及此，长乐公主忽然笑了起来，语气舒朗道：“谢夫人何必如此谦虚，您的一道菜价值一千两银子呢，寻常人可没有福气吃上。”
说罢转头看向皇后娘娘，笑着对她说道：“母后，您怕是还不知道，这谢夫人做的菜得一千两银子一道，可比御厨贵多了。您看，要不要让她给您做几道尝尝？”
皇后娘娘闻言，忽然轻抬眉梢，往姜沅这儿瞥了一眼，慢条斯理道：
“是吗？还有这等事。不过，一千两银子本宫也付不起。”
话落，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姜沅知道自己答什么都是错，因而并不说话，只等着旁人替她开口。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太子妃清冷的声音：“母后说笑了，谢夫人这规矩不过是为了阻挡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并非真心如此。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民间打听打听，看这广和楼到底风评如何。”
一句居心叵测的小人，长乐公主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发脾气，太子妃已经目光锐利地扫视过去，声音冷然道：
“长乐你也是，虽说是寡居，但有时候也该出去走走，要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听一耳也就过去了，拿出来说倒显得自己人云亦云，没有主见。”
话说成这样，那是连遮掩都不遮掩，直接在骂她了。
长乐公主的脸色由黑转青，随后又涨成通红，咬牙切齿道：“太子妃，你——”
“我怎么？”太子妃冷冷瞥她一眼，眸中满是厉色。
谢翊此番出燕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若是等他回来发现自己爱妻被人羞辱，而她这个太子妃没护住，那到时候太子要如何与他交代。
更何况，她对这个长乐公主已经不喜很久，也是时候让她知道轻重了。
见太子妃突然当着大家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长乐公主又气又怒，忍不住就要翻脸，而太子妃也毫不相让，目光冷然地一直盯着她。
霎那间，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所有人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喘，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而姜沅则微垂下眼帘，遮去眸中冷然的情绪。
就在这时，皇后娘娘忽然发话：“好了，好了，不过是几道菜而已，有什么好争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
语气略带轻视，仿佛在暗指姜沅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长乐公主领会其中之意，立刻低头回道：“母后说的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确实不该在这儿提起，扰了大家的兴致。”
她一开口退让，太子妃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样回一句：“母后所言甚是。”便算是结束了此事。
随后众人便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言笑晏晏地互相聊天。
没多久，皇后娘娘借口身子乏了要先行离场。
而在临走前，她把太子妃也一并叫走，说是有话要和她说。
如此一来，就算太子妃想继续留在这儿照看姜沅，也是有心无力了。
她目光纠结地看了姜沅一眼，却见对方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太子妃慢走。”
好吧，既如此，她也只能先走了。
太子妃起身陪在皇后娘娘身侧，跟着她一道走回内殿。
不一会儿，两人的仪仗就不见了。
姜沅在心里默默数起了数字，刚数到三，便听到长乐公主说：
“谢夫人，刚才的事长乐有所得罪，此刻敬你一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话落，侍女已经端着酒壶走到姜沅眼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姜沅淡然一笑，语气平和道：“公主言重了，此事我并未往心里去，这酒......”
“这酒你必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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