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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刑部尚书家宴闪现的刺客很眼熟


一月倏忽而过。

  卓鹤卿擢升大理寺卿的旨意,便在这霜天红叶的时节颁了下来。

  其实赴锦州前,董大人便已致仕闲居。

  只是当时因月疏的事情,刘尚书串联朝中老臣,上表攻讦卓鹤卿,致使圣上迫于压力,暂缓了他的进用。

  旁人皆劝他暂忍以图将来,他却始终未肯折腰。

  于他而言,男儿建功立业,本为庇佑家人。

  倘若连枕边之人都无力庇护,纵然来日赐他凤阁龙位,终究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入了秋,日光便褪去了夏日的锋利与灼人,变得沉静而醇厚,偶有微风拂过,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车辇内,卓鹤卿轻轻握着沈月疏的手。

  今日前往刑部尚书柳如是府上赴宴,是月疏首次以他夫人的身份出席这等规格的家宴。

  她年纪尚轻,而官场女眷们素来心思玲珑,言语机锋暗藏,思及此,他心中那抹难以名状的忧虑便又深了几分。

  “月疏,”他低声叮嘱,

  “若是那些官眷在言辞举止上刻意刁难,你无需隐忍。我虽比他们年少几岁,资历尚浅,但既坐在这个位置上,便自有我的分量。我断然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沈月疏顺势将头倚在他肩上,宽慰道:

  “夫君年少有为,圣眷正浓,她们巴结尚且不及,怎会轻易为难于我?”

  在沈家时,随崔氏出席宴饮,父亲每每叮嘱的,总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切莫因年幼顶撞而令他在朝中难做。

  两相对比,沈月疏更觉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珍贵难言。

  车辇轻稳地停在了柳府门前。

  卓鹤卿先行下车,随即转身,小心翼翼地将沈月疏扶下。

  两尊威严肃穆的石狮旁,柳家嫡长子柳晏身着湖蓝色云锦长袍,静立于朱漆大门之下。

  三人相见,依礼寒暄数句,柳晏随即侧身让开主道。

  管家立时上前,恭敬地将卓鹤卿引往书房方向;一位嬷嬷则含笑上前,领着沈月疏缓步走向内院。

  沈月疏到内院时,荷塘畔的水榭内已有很多人,几位应邀而来的官眷正凭栏而坐。

  沈月疏悄然抬眸,在满座珠翠中,一位约莫四旬的夫人最为引人注目。

  她身着一袭品月色素缎长裙,发间一枚点翠蜻蜓步摇流光溢彩,通身气度雍容温婉,正含笑吩咐侍女们添茶布果。

  想必这位便是今日的主家,尚书柳夫人。

  引路嬷嬷上前低语几句,柳夫人便亲切地执起沈月疏的手,柔声道:

  “妹妹姿容绝世,卓大人真是好福气。”

  沈月疏欠身浅笑:“夫人过誉了。若论风华气度,您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满池芙蕖在您面前也要自惭形秽呢。”

  柳夫人含笑将她引见给诸位官眷。

  沈月疏一一见礼,姿态恭谨。

  众人临流清话,言笑晏晏。

  沈月疏安静坐在一旁,她年纪最轻,少言多听方是处世之道。

  不多时,刑部侍郎夫人行至她跟前,施施然落座,轻笑道:

  “从前听闻程国公府的二公子,为着妹妹在山岳楼与人动手,以一敌四。当时还觉得匪夷所思,今日得见妹妹这般仙姿玉貌,方知何为‘甘为倾城色,挥拳向豪强’——当真值得!”

  沈月疏执着茶盏的指尖微微一颤,面上却依旧含笑:

  “姐姐说笑了。程公子侠义心肠,那日路见不平原是君子本性。若是姐姐日后遭遇困境,想必他若遇见,也会仗义相助的。”

  沈月疏自问与这位侍郎夫人素无交集,实在想不出是何时、何事开罪了她,竟惹得对方非要揪住半年多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不放,与她为难。

  若对方存心要她难堪,手头现成的把柄简直是手拿把掐。

  “遭贼人绑搏闹得满城风雨”、“女扮男装潜入书院失了体统”、“夜宿捺山客舍共浴温泉让人浮想联翩”——

  这桩桩件件,哪一桩不比她方才所言之事更为惊世骇俗、引人侧目?

  可她偏偏拣了最不痛不痒的一桩。

  看来这位侍郎夫人的脑子,不单是长歪了,怕是还生生少长了一半。

  “人人都说卓大人将妹妹视若珍宝,恨不能日日带在身边。只是不知同是沈家人,你那兄长沈栖柏在岭南可有人怜惜?”

  侍郎夫人竟还不肯罢休,非要往痛处戳去。

  此言一出,原本谈笑的官眷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四起。

  沈月疏面上已现愠色,语气却依然平静:

  “长兄与我血脉相连,见我安好他自是欣慰。长兄自有他的福泽造化,倒不劳侍郎夫人如此挂心。”

  她将茶盏轻放于石桌,话锋一转,

  “说起长兄,倒让我想起闺中时他讲的一个故事。说是云朝年间,夏日营帐中将士肃立,一只秋蝉趴在帐外槐树上,见四下寂静便高声鸣叫‘知了,知了’。将军嫌其聒噪,侍卫一箭射落,掷于篝火之中。夫人可曾听过这个故事?”

  这位侍郎夫人是青楼女子出身,若论起风月场中的情致手段,自是无人能及。

  可惜,那玲珑心窍轮到正经事时,反倒灵窍未开,迟钝得紧。

  她一时怔然,未能参透沈月疏这则典故背后的机锋。

  待那迟来的羞愤蓦然涌上脸颊,再抬眼时,却见沈月疏的座位已空,唯余案上清茶,微漾着一圈冷然的涟漪。

  ~~

  暮色四合,柳府廊下的灯笼次第点亮,晕开一团团暖光。

  前厅灯火通明,金丝楠木八仙桌上已陈设齐整。

  青玉酒具流光温润,象牙箸与细瓷碗碟摆放得一丝不苟。

  十六碟凉菜玲珑,三十二碟热菜纷呈,仆役们步履轻捷,为在座官员斟上澄澈的山西汾酒。

  醇厚的酒香与菜肴香气交织,在男子们低沉的谈笑间氤氲升腾。

  内院花厅同样明烛高照,女眷们依序落座。

  此处的菜式更为精巧雅致,除却与前厅相同的规制,另添了绿豆糕、花生酥等几样细点。

  柳夫人娴熟地引导着席间话题,谁家公子新取了功名,谁家千金尚待字闺中,言语间既维系着场面上的雍容体面,又不露声色地交换着各家讯息,于谈笑风生间编织着一张细密的无形网络。

  沈月疏依旧安静,唇边衔着一抹得体的浅笑。

  她与在座诸人年岁相差颇多,难免话题疏离,加之初入此间,对众人性情尚未熟稔,深知言多必失。

  倒不如借此机会静观默察,细细琢磨,若能对各家夫人有所了解,日后或能对卓鹤卿有所助益。

  正当觥筹交错,笑语喧阗之际,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骤然闯入花厅!

  官眷们的惊呼尚未来得及出口,只见寒光乍现,三名侍立斟酒的丫鬟已颓然倒地。

  血线凌空飞溅,泼上素白绢面屏风,宛若寒冬里陡然绽开的红梅,凄艳绝伦,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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