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废话文学初显威

青云宗外门大比的演武台上，烈日当空。

宁菲菲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她对面的李罡，一位以剑法凌厉、脾气火爆著称的外门精英，此刻正脸色铁青。

“宁师妹，请赐教！”李罡强压着怒火，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寒光闪闪。他最看不惯这种仗着有点运气就目中无人、连基本尊重都欠奉的懒散之辈。

宁菲菲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啊？赐教？李师兄言重了，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嘛。宗门举办大比的初衷，不就是让我们在切磋中增进了解，在交流中深化友谊，在比拼中实现自我超越，最终达到和谐共进，为宗门的繁荣发展贡献我们年轻一代应有的力量吗？”

她语速不快，字正腔圆，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抑扬顿挫，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李罡：“……”

台下观众：“……”

裁判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提醒道：“宁菲菲，认真比试！”

“好的长老，没问题长老。”宁菲菲从善如流，然后看向李罡，表情诚恳：“李师兄，你看今天这天气，晴空万里，惠风和畅，实在是个交流感情……啊不是，切磋技艺的好日子。我们是否应该先对此刻此地的良辰美景表达一番感慨，再对宗门提供如此宝贵的平台表示一下感谢，最后再怀着感恩与谦卑的心，开始这场注定会载入我们各自修行生涯史册的……”

“够了！”李罡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他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对方用一种极其温和又极其无耻的方式一点点磨光。“看剑！”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动，长剑如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宁菲菲面门。这一剑，快、准、狠，显然是想一招制敌，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宁菲菲的前一瞬，她脚下仿佛不经意地一滑，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又妙到毫巅的角度微微一扭。

【顶级摸鱼身法】发动！

剑锋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吹起了她几缕发丝。

“哎呀！”宁菲菲发出一声毫无诚意的惊呼，拍了拍胸口，“李师兄好快的剑！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剑出如龙，气势如虹！这一剑深得快、准、狠三味，隐隐已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佩服，佩服！”

她嘴里说着佩服，脚下却如同抹了油，在李罡狂风暴雨般的后续攻击中，左摇右晃，前俯后仰。每一次都看似惊险万分，偏偏每一次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

李罡越打越憋屈，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人比试，而是在追逐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对方的身法毫无章法可言，根本不像任何一门已知的步法，全是些撩阴腿、铁板桥、懒驴打滚之类的粗浅功夫，偏偏组合起来效果奇佳。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宁菲菲的嘴就没停过。

“师兄这招‘白虹贯日’使得真是恰到好处，角度刁钻，力道沉猛，若非师弟我运气好，怕是早已败下阵来。”

“咦？这式‘横扫千军’更是了得，大开大合，霸气侧漏，尽显男儿本色！”

“好险好险！师兄小心脚下，这演武台似乎有点滑，莫要伤了和气……”

她全程用那种气死人的、充满敬佩与关心的语气，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每一句都像是在认真点评，又每一句都像是在嘲讽。

李罡的剑招开始变得散乱，呼吸也粗重起来。他感觉自己积聚的灵力都快被这无休止的追逐和语言轰炸给耗尽了，胸口堵着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你……你能不能闭嘴！认真打！”李罡终于忍不住吼道，剑势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

宁菲菲眼中精光一闪，一直被动闪避的她，第一次主动向前踏出一步，恰好卡在了李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小空隙。

她没有攻击，只是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师兄，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流星追月’最后一式总是灵力运转不畅吗？因为你太想快了，忘了月在天边，追是追不上的，要引。”

李罡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句话，正好点破了他修炼家族传承剑法时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隐秘关窍！他父亲，他爷爷，都曾模糊地提点过，却从未如此直白地道破关键！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宁菲菲。

宁菲菲已经退开，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摊摊手：“看来师兄今日状态不佳，或是怜惜师妹，不忍全力出手。此战，便算平手如何？我们各自回去总结反思，争取下次发挥出更好的水平。”

李罡看着对面那张笑眯眯的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几乎耗尽的灵力和翻腾的气血，再想到那句点醒他的关键之言……他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一种荒谬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地，对着裁判长老的方向拱了拱手，声音干涩：

“我……认输。”

全场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哗然之声冲天而起。

赢了？

那个只会躲和说废话的宁菲菲，就这么赢了？

外门排名前二十的李罡，主动认输了？

所有人看向台上那个依旧一脸“我只是运气好”的少女，眼神彻底变了。

这宁菲菲……邪门！太邪门了！

宁菲菲对着台下目瞪口呆的观众们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声嘀咕了一句：

“挺好，没耽误吃午饭。”

说完，也不等裁判长老正式宣布，自顾自地跳下演武台，朝着膳堂的方向溜达而去。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谢无妄，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懒散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此女，果然……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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