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晨光中的确认【修】
那一晚之后,野原广志不再焦虑地寻求答案,而是将那份汹涌的期待与忐忑,化为了更细致入微的行动。
他包揽了几乎所有的家务,连晾晒衣服这种小事都不让加莉插手。
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柔声说:“阳台有风,让我来,你看着就好。”
他购买的食材清单上,辛辣和油腻的食物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新鲜蔬果、优质蛋白质和温牛奶,甚至在手机里设置了提醒,记录着她对食物喜好的微妙变化。
上见加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那片敏感的湖泊漾开层层涟漪。
她保持着外表的平静,照常去《MODE》上班,参与选题会议,审阅稿件。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确定与隐隐期盼的情感,让她迫切需要一个医学上的确切证实,才能让这份悬而未决的期待落地生根,才能正式地告诉他,与他们共同的未来。
于是,在一个野原广志需要参加重要早会的清晨,上见加莉请了半天假。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只在出门前,替他整理领带时,指尖比平时多停留了几秒,轻声说:“路上小心。”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带着眷恋。
她独自一人去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妇产医院。
挂号,候诊,进行基础检查。
当穿着白大褂、面容温和的女医生看着化验单,微笑着对她说“恭喜,上见小姐,您怀孕了,根据检查结果,大概五周左右”时,上见加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而有力地握住了,随即被眩晕的巨浪包裹,冲刷着她素来冷静从容的心防。
她拿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诊断书,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柔和的光圈。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她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敬畏、柔软、责任感以及与弱小生命连接的陌生情感,在她向来冷静自持的心湖中,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共鸣,仿佛能隔着肌肤,感受到那正在努力生长的生命。
她小心地将诊断书折好,放进随身携带的皮夹最里层,紧贴着她存放重要证件的地方。
走出医院时,外面的世界就像被重新渲染过。
阳光更暖了,天空呈现出一种清澈的蓝,连街边行道树上叽喳的麻雀叫声,都像欢快的乐章。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大型书店。
她在育儿书籍区域停留了很久,指尖划过一本本封面温馨的书籍,最终精心挑选了一本内容权威的孕期指南,又选了几本关于新生儿护理和早期教育的书。
结账时,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开启新旅程的实感。
然后她前往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妈妈,”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带着依赖,“您知道附近哪家店的孕妇装,材质比较好,款式也……不那么夸张吗?”
她问得有些羞涩。
电话那头的上见夫人显然愣住了,随即,喜悦和激动透过听筒汹涌而来:“加莉?你……你是说……?天哪!太好了!……当然知道!妈妈明天就陪你去挑!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
母亲絮絮的关爱让她眼眶微热。
挂断电话,回到家,公寓里静悄悄的,还残留着野原广志清晨留下的淡淡须后水气息。
上见加莉将新买的书,一本一本,整齐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让那些充满生命气息的标题直面任何进入房间的人。
然后她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柔软的床单,那里有他们共同的气息。
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那笑容里浸透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与神圣的光辉。
傍晚,野原广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些许疲惫推开家门。
玄关的灯为他亮着,空气中飘散着食物温暖的香气,是清淡却精心熬煮的鸡肉粥的味道,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加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如水。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平静温馨。
野原广志换好鞋,习惯性地想先去厨房看看晚餐,给她一个拥抱。
然而,他的目光在无意间扫过书桌时,猛地顿住了,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那几本封面印着可爱婴儿图案和醒目的“新手父母指南”字样的书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野原广志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轰的一下全部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着,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几乎是僵硬地转过头,目光难以置信地投向沙发上的上见加莉。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本《孕期百科》,并没有在阅读,而是微微抬着头,目光温柔地迎向他震惊、狂喜、不敢置信的注视。
她的脸上保持着那份天生的优雅,但那双黑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以及温柔、羞涩的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将他融化。
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那些他偷偷观察到的细节,那些他暗自记录的喜好变化,那些他笨拙的关怀和小心翼翼的猜测,那些夜晚他看着她睡颜时的祈祷……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汇聚成了眼前这无声却比任何誓言都更震耳欲聋的宣告。
野原广志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石堵住,哽咽着,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他眼眶迅速泛红,水汽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温暖的海啸,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让他四肢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近乎蹒跚地走到沙发前,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躯,让自己与她平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入灵魂深处。
声音因为激动而破碎不堪,带着颤抖的哭腔:“加莉……是……是真的吗?”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即将碰到时停在半空,像是害怕这只是一个过于美好的幻梦。
上见加莉看着他这副眼眶通红像个迷路孩子终于找到归途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爱意,她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身份转变和未来不确定性而产生的细微彷徨,也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安稳和圆满。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然后,将自己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轻轻覆盖在了他微微颤抖的手上。
她的手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那双盈动着晶莹水光比任何时候都清澈坚定的眼眸看着他,清晰而缓慢地,说出了那句话:
“广志,我们要做父母了。”
“轰——!”
野原广志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被无比绚烂、温暖的光芒彻底照亮、重塑。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忐忑,都化为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再也控制不住,伸出剧烈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世间最珍贵易碎的瓷器轻轻环住了她的腰,然后将脸深深埋在她尚且平坦、却正在不可思议地孕育着他们爱情结晶的小腹前。
他的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耸动,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她柔软的居家服面料,那温度仿佛能穿透衣物,直达她的肌肤,烙印在她的心上。
上见加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低下头,看着伏在自己身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孩子父亲的男人,看着他宽阔可靠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肩膀,感受着他温热的泪水和传递过来的剧烈情感波动。
她抬起手,温柔的落在了他浓密的黑发上,指尖穿过发丝,一下一下,充满爱意地安抚着。
窗外的夕阳将最后一片瑰丽的金光洒进客厅,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圣洁的光晕里。
空气中,鸡肉粥的香气在弥漫,诉说着家的日常。
书桌上,那几本崭新的育儿书静静地摊开着,预示着即将到来充满挑战与喜悦的全新篇章。
在这个平凡的傍晚,在这间他们共同构筑充满爱意的公寓里,一个崭新的身份,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以一种最温柔的方式,正式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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