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家

搬家的货车终于在双叶町那栋米色一户建前停稳。

卸货、搬运、拆箱……整个过程在搬家公司的高效运作和野原广志满头大汗的协助下，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最后一箱物品被搬进屋内，夕阳已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送走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前来帮忙、絮絮叨叨叮嘱个不停的野原银之介与野原鹤，喧嚣退去，偌大的房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

野原广志关上玄关的大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肌肉因为长时间的劳作而酸痛，但看着眼前虽然堆满纸箱属于他们的宽敞空间，成就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总算……搬进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掩不住兴奋。

上见加莉没有回应，她正抱着有些被陌生环境惊到略显不安的小新，在一楼慢慢踱步。

空荡的客厅里回响着她轻柔的脚步声和儿子偶尔发出的哼唧。

她没有急于拆箱，而是先抱着孩子熟悉这个新环境。

“看，小新，这是我们的新家。”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进行一场郑重的仪式，“以后你可以在院子里学走路，可以在客厅里玩玩具。”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又或许只是被母亲平稳的语调安抚，他安静下来，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比之前公寓大得多的地方。

“咕噜——”

一声响亮的腹鸣打破了宁静，来源是靠在门板上的野原广志。

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道：“忙了一天，好像有点饿了……”

厨房里，锅碗瓢盆还封在箱子里，冰箱空空如也，连烧水壶都找不到。

上见加莉看了看怀中的儿子，又看了看一脸窘迫的丈夫说道：老公，你先去找出标记着‘厨房紧急’的那个纸箱，里面应该有电水壶、几个杯面和碗筷。我去看看小新的奶粉和奶瓶放在哪个箱子里。”

分工明确，行动迅速。

野原广志立刻在一堆纸箱中翻找起来，而上见加莉则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装有婴儿必需品的箱子。

当野原广志终于用找到的电水壶烧上热水，泡好两碗杯面时，上见加莉也已经给小新喂完奶，将他放在了从东京带来他熟悉的游戏毯上。

至少，这片小小的卡通图案的毯子，给了小家伙一丝安全感。

夫妻二人就着纸箱当临时餐桌，吃着简单的杯面。

窗外，天色渐暗，双叶町的灯火次第亮起，远比东京稀疏，却别有一种安宁。

“虽然有点狼狈，”野原广志吸溜着面条，看着坐在对面、即使在吃杯面也姿态优雅的妻子，忍不住笑了，“但这感觉……真不赖。”

上见加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堆满杂物的客厅，最终落在窗外那片属于他们的、尚显荒芜的庭院。

这里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可能性。

吃完这顿简陋的“乔迁宴”，更大的挑战来了，睡觉。

主卧在二楼，但婴儿床和一些急需的寝具还在一堆未整理的箱子里。

小新已经开始揉眼睛，显露出困意。

“今晚先在一楼将就一下吧。”上见加莉果断决定，“把客厅的沙发床打开，找出被褥。小新的便携摇篮也在那个蓝色箱子里。”

又是一阵翻找。

当野原广志满头大汗地撑开沙发床，铺上刚刚找出来的被褥时，上见加莉已经将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小新安置在了旁边的便携摇篮里。

没有窗帘的落地窗外，是别家窗户透出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野原广志关掉了客厅刺眼的主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陌生的空间在昏黄的光线下，也变得亲切了一些。

两人并排躺在临时的床铺上，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有些亢奋，一时难以入睡。

小新在摇篮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成了这陌生夜晚里最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真安静啊……”野原广志望着天花板，轻声感叹，“比东京安静太多了。”

“嗯。”上见加莉应道。

这种安静，起初让人有些不适，但细细品味，却是一种心灵得以沉淀的宁静。

“明天开始，就要慢慢整理了。”野原广志开始规划，“先把厨房和卧室弄好，然后是客厅……”

“我的工作室可以稍后。”加莉接口，“优先保证生活起居。”

“对！还有院子，等周末有空了，我去买点土和花苗，我们可以种点东西……”

“小新的围栏也需要尽快安装起来，他很快就要会爬了……”

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轻轻回荡，像两只正在为新巢穴规划未来的鸟儿。

对未来的憧憬，暂时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野原广志率先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上见加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又静静躺了一会儿，听着身边丈夫的鼾声和儿子细微的呼吸，感受着这个崭新空间里，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渐渐同步的生命韵律。

她闭上了眼睛。

身体依旧疲惫，心中却前所未有地安定。

新家的第一夜，就在这堆满行李的客厅里，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在疲惫、憧憬与相互依偎的温暖中，悄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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