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百货公司的迷路惊魂
周六的春日部百货公司，人头攒动，充满了周末特有的热闹气息。
玻璃橱窗里陈列着最新款的家电和琳琅满目的商品，空气中混合着化妆品专区的香氛、食品楼层飘来的诱人香气以及人群的嗡嗡声。
对于五岁的野原新之助来说，这里不亚于一个充满未知宝藏的探险乐园。
野原广志和上见加莉一左一右，紧紧牵着儿子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野原广志今天难得休息，穿着舒适的Polo衫和休闲裤，神情放松。
上见加莉则是一身简约的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能保持着独特的宁静气场。
“爸爸，妈妈，快看那边！有会转圈的灯！”小新兴奋地指着灯具专区，眼睛瞪得溜圆，小身子不安分地扭动着，试图挣脱父母的手往那边跑。
“小新，不要乱跑，这里人很多。”野原广志稍稍用力，握紧了儿子的小手。
他低头看了看儿子今天特意穿上的那件崭新动感超人T恤，红色的底，印着动感超人经典pose，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们先去五楼的儿童服饰区，给小新看看夏装。”上见加莉规划着路线，“然后可以去地下的食品卖场买些食材。”
“好~”小新拖着长音答应，但脑袋却像装了轴承一样，不停地左右转动，捕捉着每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飘在空中的气球、戴着猫咪发箍发传单的姐姐、玩具反斗城那巨大的招牌……
乘坐扶手电梯上楼时，小新的目光被电梯旁一个不断循环播放动感超人最新剧集预告的电视屏幕牢牢吸住了。
他看得入了神，嘴巴微微张着，连电梯到了都忘了迈步，还是野原广志把他半抱下来的。
“这么喜欢看，等下我们可以去玩具部转一转。”野原广志看着儿子痴迷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真的吗？爸爸最好了！”小新立刻欢呼，暂时安分了下来，紧紧跟着父母走进了儿童服饰区。
上见加莉仔细地挑选着几件透气舒适的儿童短袖和短裤，偶尔拿起来在小新身上比划一下，询问他的意见。
小新起初还能敷衍地“嗯嗯”两声，但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楼下的玩具部。
当上见加莉拿起一件印着小帆船图案的蓝色T恤问他“小新，这件喜欢吗？”时，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喜欢……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动感超人？”
野原广志站在一旁，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和儿子猴急的样子，觉得这寻常的周末采购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稍微松开了牵着儿子的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顺便看了一眼旁边展示的儿童皮鞋。
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小新的目光再次被不远处一个悬挂着造型酷似动感超人火箭号的旋转展示架吸引。
那架子在灯光下缓缓转动，上面挂着的几款限量版动感超人小模型闪闪发光。
诱惑太大了。
他完全忘记了父母的叮嘱，小短腿不由自主地迈开，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朝着那个炫目的展示架一步步挪了过去。
人群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小小的身子灵活地在成年人的腿间穿梭，很快就脱离了父母的视线范围。
他走到展示架下，仰着小脑袋，痴迷地看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动感超人模型，嘴里喃喃自语：“哇……这个是……是动感超人的新模型吗？好厉害……”
而另一边，上见加莉比划完那件蓝色T恤，刚想再问儿子一句，一回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她和广志之间的那个穿着红色T恤的小身影，不见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骤然掉进了冰窟里。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耳鸣。
“广志！”她的声音瞬间绷紧，虽然音量不高，但那锐利的焦急感让野原广志立刻回过头。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衣物，指节微微发白。
“怎么了？”
“小新呢？”上见加莉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
那片熟悉的红色，消失了。
野原广志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刚才还在我旁边……”他也慌了神，刚才只是松了一下手而已！
“分头找！”上见加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她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但强大的自制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语速快而清晰：“你顺着我们来时的路往回找，重点看电梯口和电视屏幕那边！我在这层楼的其他区域找！十分钟后，无论找没找到，都在这里汇合，如果还没找到，立刻去服务台广播！”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像一道光，劈开了野原广志瞬间涌上的慌乱。
他立刻点头：“好！”
转身就朝着来的方向小跑而去，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呼喊着：“小新！小新！”
上见加莉则朝着相反的方向，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个柜台，每一个角落。
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恐慌压制成冷静的分析——动感超人，一定是动感超人相关的任何东西！
与此同时，小新在对着展示架流了半天口水后，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回去找爸爸妈妈分享他的“新发现”。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腿和陌生的脸，爸爸妈妈不见了。
小新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小嘴还因为惊叹微微张着。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终于从那些闪闪发光的模型上移开，转向四周。
咦？
刚才还站在旁边的爸爸妈妈，怎么变成陌生叔叔的西装裤和阿姨的裙摆了？
他踮起脚尖，努力从人群的缝隙里张望，看到的依然是陌生的面孔。
“妈妈？”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被周围的嘈杂声吞没。
没有人回应。
他又转向另一边：“爸爸？”
还是没有人回答。
小新放下踮酸的脚后跟，站在原地，小脑袋像个雷达一样左右转动。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可那些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吵，还有点……可怕。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动感超人T恤下的小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完蛋了……是不是因为刚才只看动感超人，没有认真回答妈妈的问题，所以爸爸妈妈生气躲起来了？
还是……遇到了电视里说的那种会把人变不见的“拥挤怪兽”？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眼眶有点热热的，赶紧用力眨了眨，把那股湿意憋了回去。
动感超人说过，真正的英雄，即使和伙伴失散了，也要冷静！
对，冷静！
他努力回想妈妈平时说过的话——
“如果找不到爸爸妈妈，就站在原地不要动”，或者……“去找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站在原地？
可是这里人好多，万一爸爸妈妈看不见他怎么办？
去找工作人员！
可是……穿制服的人在哪里呢？
小新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他的视线越过琳琅满目的商品，忽略掉那些诱人的糖果柜台，专注地寻找着任何看起来像制服的颜色。
啊！看到了！
在斜对面的一个玩具柜台后面，有一位阿姨，穿着和电梯口指引方向的姐姐很像的深蓝色马甲！
目标锁定！
小新立刻迈开他的小短腿，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开始在“大人的森林”里穿梭。
他小心地避开各种购物袋和腿脚，目光紧紧锁定那个蓝色的身影，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动感超人能量，注入！野原新之助，出击！去找那个会帮忙的“蓝色超人”！
他快步跑到那位店员阿姨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仰起头，用虽然还带着一点点慌张，但尽量清晰的声音说：
“那个……阿姨，……我爸爸妈妈迷路了……”
店员阿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蹲下身来：“哎呀，小朋友，你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吗？不要怕，阿姨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野原新之助，今年五岁。”小新老实地回答，店员阿姨温柔的态度让他安心了不少。
“好的，新之助君，跟阿姨去服务台，我们用广播叫你的爸爸妈妈过来，好吗？”
“广播？”小新眨了眨眼，想起了电视里的情节，“是那个会说话的大喇叭吗？”
店员阿姨被他逗笑了：“对，就是那个会说话的大喇叭。”
而此刻，野原广志和上见加莉已经在约定的地方汇合，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十分钟过去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去服务台！”上见加莉毫不犹豫，拉起野原广志就往电梯方向跑。
百货公司的服务台设在二楼中庭。
野原广志几乎是冲到台前的，气息不匀地对里面的工作人员急道：“不好意思！我儿子不见了！大概五岁，穿着红色的动感超人T恤，叫野原新之助！”
工作人员是一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女性，她立刻明白了情况，拿出广播麦克风：“先生，请不要着急，我们马上为您广播。请您来描述一下孩子的特征。”
因为焦急和奔跑，脑子有点乱，野原广志直接抢过麦克风说道：“那个……咳咳，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一位名叫野原新之助的小男孩，今年五岁，穿着……穿着动感超人的T恤！头发黑黑的，眼睛很大……呃，很调皮！啊不是，是很可爱！如果哪位看到，请立刻送到二楼服务台！拜托了！”
他的广播词充满了父亲的焦急和语无伦次，那句“很调皮”更是让一旁的上见加莉忍不住闭了闭眼，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广播的声音在百货公司的各个角落回荡。
正被店员阿姨牵着往服务台走的小新，也听到了这个广播。
他停下脚步，歪着头仔细听。
“……穿着动感超人的T恤！……很调皮！啊不是，是很可爱！……”
小新的小嘴巴撅了起来，对着身旁的店员阿姨“告状”：“阿姨，爸爸在广播里说我调皮！”
店员阿姨忍着笑，安慰他：“爸爸是太着急了。我们快过去吧，爸爸妈妈一定急坏了。”
当小新被店员阿姨带到服务台时，野原广志和上见加莉立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色小身影。
“小新！”
野原广志一个箭步冲上去，几乎是抢一般地将儿子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小新差点喘不过气。
他把脸埋在儿子柔软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哽咽：“你这小子……吓死爸爸了！”
上见加莉也快步走上前，她没有像广志那样情绪外露，但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直强撑着的冷静外壳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没有立刻去抱儿子，而是伸出手，指尖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微颤，轻轻抚过儿子的脸颊、胳膊，像确认失而复得的珍宝般仔细检查他是否安好。
然后，她才从野原广志怀里将儿子接过来，安静地拥抱了一下。
她的拥抱不像广志那样用力，却更深，更久，像要将儿子的气息重新烙印进自己的身体里。
“妈妈……”小新感受到妈妈不同寻常的用力，小声叫了一下。
“没事了。”上见加莉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
她松开儿子，仔细替他整理了一下在拥挤中弄皱的动感超人T恤，动作轻柔而专注。
她看向那位店员阿姨，郑重地鞠躬道谢：“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店员阿姨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找到就好了。这位小朋友很勇敢呢，是自己主动来找我的。”
野原广志也连连道谢，脸上的后怕和庆幸交织在一起。
回家的电车上，小新大概是折腾累了，靠在爸爸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爸爸的衣服。
野原广志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心有余悸。
他抬起头，发现加莉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窗外的流光掠过她清丽的脸庞，眼底深处藏着历经担忧后的疲惫与安宁。
野原广志伸出手，越过熟睡的儿子，轻轻握住了加莉放在膝盖上的手。
她的手已经回暖，他用力握了握，无声地传递着歉意与安慰。
上见加莉没有抽回手，反而翻转手心，与他十指交握，回以一个了然而温柔的力度。
晚上，野原家恢复了平静。
小新已经完全忘记了白天的惊魂，又在客厅里活力四射地和他的动感超人玩耍起来。
野原广志看着儿子，突然想起什么，笑着对正在泡茶的上见加莉说：“说起来，那小子在服务台还跟我抱怨，说我广播里说他调皮。”
上见加莉端着茶杯走过来，嘴角也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倒是抓得住重点。”
她望向儿子的眼神柔软，那里面盛着的，是经历过失去的恐慌后，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
危险与意外，或许就是成长路上无法完全避免的插曲。
作为父母，能做的，就是握紧他们的手，教会他们应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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