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动”的回忆
一个细雨绵绵的周日午后，隔绝了户外的潮湿与喧嚣，野原家笼罩在一片宁静温馨的氛围里。
野原广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着公司的项目报告，小新则趴在地毯上，用蜡笔在一张大白纸上进行他名为“宇宙怪兽大战动感超人”的抽象艺术创作。
上见加莉从书房里搬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覆着一层薄灰的硬纸盒。
“这是什么，妈妈？”小新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丢下蜡笔爬了过来，小脑袋好奇地往盒子里探。
“是一些以前的相册和杂物。”上见加莉用抹布轻轻擦去盒子表面的灰尘，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好久没整理了。”
野原广志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凑了过来，笑道：“哦？是我们结婚前的那些吗？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说着，很自然地接过盒子，帮妻子搬到茶几上。
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本厚厚的带着明显年代感的相册，还有一些零散的信封和卡片。
上见加莉拿起最上面一本棕褐色封面的相册，轻轻翻开。
第一页就是几张大学时代留影。
照片上的野原广志穿着学生制服，头发比现在更长一些，眉眼间带着青年的锐气和一丝尚未被社会磨平的青涩，正和几个勾肩搭背的室友在校园银杏树下笑得灿烂。
“啊！是爸爸！”小新眼尖，指着照片里那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影大叫起来，“爸爸以前头发好多哦！”
野原广志老脸一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如今打理得一丝不苟但发际线确实比当年略微后退了些的额角，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臭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上见加莉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拂过一张照片。
那是明治大学校园文化祭的场景，舞台上，穿着华丽礼服弹奏着钢琴的她，神情清冷专注，台下，人群中，野原广志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却穿越人海，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那张照片她以前没特别注意过，此刻看来，竟觉得照片里那个年轻男孩的眼神，笨拙又专注得有些可爱。
“哇，妈妈好漂亮！像公主一样！”小新毫不吝啬地赞美。
“你妈妈一直都是最漂亮的。”野原广志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温柔，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
他顺势揽住上见加莉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现在更漂亮。”
上见加莉耳根微热，轻轻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示意儿子还在旁边。
小新果然睁着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脸上露出“你们在说什么秘密”的好奇表情。
他们继续往后翻。
相册记录着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点点滴滴：约会时在东京塔下有些拘谨的合影；
一起去夏日祭，野原广志在射击摊位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她赢来的玻璃小摆件；
大学毕业典礼上，穿着袴服、手捧花束的她和站在她身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野原广志……
“爸爸，你那时候为什么老是看着妈妈傻笑啊？”小新指着另一张照片里明显在偷看上见加莉侧脸的野原广志，发出了灵魂拷问。
“咳咳……”野原广志被口水呛到，连忙解释，“那是因为……因为爸爸在认真听妈妈说话！”
“哦——”小新拖长了音调，小脸上写着“我虽然小但我不傻”，他扭了扭屁股，模仿着电视里看到的夸张腔调，“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嘿嘿~”
野原广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见加莉看着丈夫窘迫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拿起一张他们订婚仪式后的合影，照片上两家人站在一起，她和野原广志站在中间，她的手微微挽着他的臂弯。
“妈妈，你那时候喜欢爸爸吗？”小新突然又问，他的问题总是如此直接而核心。
上见加莉微微一愣，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看向身边的丈夫。
野原广志也停下了和儿子“斗嘴”，有些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这个五岁孩子提出的关于情感的问题。
客厅里只有窗外细密的雨声。
“嗯，”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爸爸他很真诚，也很努力。和他在一起，感觉很安心。”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野原广志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而熨帖。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就像我和动感超人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安心吗？”小新试图用他的世界观来理解。
这个类比让两个大人都忍俊不禁。
野原广志大笑起来：“对对对，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儿子能理解到这个层面，他已经很欣慰了。
翻到后面，出现了上见加莉孕期和刚生下小新时的照片。
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晒太阳。
还有她抱着刚出生还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似的新之助，靠在病床上。
“这是我吗？”小新指着那个“小猴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小时候长得好像阿呆捡的石头哦！”
“噗——”野原广志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上见加莉也笑着摇头，耐心解释：“所有的小宝宝刚出生时都是这样的，慢慢长开就会变得好看了。”
“那我现在是长得最好看的时候吗？”小新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还不忘抛个媚眼。
“是是是，你最帅。”野原广志敷衍地揉乱儿子的头发，心里却补充道：但还是比不上你妈妈。
合上相册，时光的河流仿佛也在客厅里缓缓沉淀。
小新对父母“古老”的过去失去了部分兴趣，又爬回去继续他的艺术创作了。
野原广志却有些意犹未尽，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倒出几张电影票的存根，还有一些公园门票。
“老婆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的票根，《东京爱情故事》特别篇，你还记得吗？”野原广志拿着那张泛黄的纸片，眼神发亮。
上见加莉接过票根，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她记得那天他紧张得差点找不到影院入口，记得他笨拙地想牵她的手又缩回去，记得散场后他在寒冷的夜风里，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在她脖子上……
“记得。”她轻声说，目光柔和。
那些被她归类为“微不足道”的细节，此刻在旧物的催化下，竟然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
“妈妈，‘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小新一边画着绿色的怪兽，头也不抬地再次问道，他对这个词格外执着。
上见加莉和野原广志对视一眼。
野原广志挠了挠头，努力寻找五岁孩子能理解的解释：“就是……嗯……看到那个人，心里会扑通扑通跳得快快的，会很想让她开心，看到她笑，自己也会忍不住笑起来。”
小新停下笔，皱着小小的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哦！那我看到隔壁班的小美，还有动感超人新出的黄金版，心里也会扑通扑通跳！我也是‘心动’了！”
“噗——哈哈哈哈哈！”野原广志这次彻底没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上见加莉也抬手扶住额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儿子的“心动”对象范围未免也太广泛了一点。
野原广志笑够了，擦掉眼角的泪花，把儿子抱过来放在膝盖上，捏着他的小鼻子说：“臭小子，你这‘心动’也太不值钱了吧！不过……好像也没说错？”
他看向妻子，两人再次笑了起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金辉穿透云层，洒进客厅，给泛黄的照片、笑着的父子以及眉眼温柔的上见加莉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这个下午，翻看旧相册的寻常活动，仿佛一场穿越时光的温柔旅行。
它让年轻的父母重温了爱情最初的悸动与美好，也让五岁的小新，在他天真烂漫的世界里，第一次懵懂地触碰到了“心动”这个复杂的词语。
而对于野原广志和上见加莉而言，那些定格在照片里的“心动”瞬间，早已沉淀为日常生活中深厚、不可或缺的依赖与温情，流淌在野原家的每一个寻常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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