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的下人
剪刀剪开傅云州的棉衣，冷意瞬间裹住他。
清创时的剧痛让他微微有了些意识，他费了半天劲才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光影里，竟看见心心念念的阿瑶站在跟前，发梢微微凌乱。
这场景太不真切了，他一定是糊涂了，才会在梦里见着她。
傅云州突然一把抓住了姜弘瑶垂在身侧的手，那触感温热柔软，比梦里还要真实。
他舍不得放，喉间溢出细碎的气音，一遍又一遍地唤。
“阿瑶…… 阿瑶……” 声音虽轻，却带着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执拗。
一旁的冯远钧看得眼睛发紧，眉头皱起来。
傅云州都昏迷成这样了，还死抓着姜弘瑶的手不放，那模样像是宣告所有物似的，刺得他心里又闷又堵。
“小白脸不老实。”
他低骂一声，上前就想把两人的手分开，指尖刚碰到傅云州的手腕，就被对方无意识地挣了一下，力道竟不小。
“Is this your lover?”
皮特医生用带着洋腔的英文问姜弘瑶，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的八卦。
姜弘瑶咬着牙，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回着：“No, this is my servant！”（不，这是我的下人！）
方才她已经问过丁子勇，这两人兜里比脸还干净。
洋人诊所的费用本就贵得吓人，眼下治疗的钱还得她掏。
她哪有心思管傅云州的梦话，两个穷光蛋！
冯远钧听见这句“下人”的话，心里那股憋闷瞬间散了大半，连带着看傅云州的眼神都不屑了些。
皮特医生要给傅云州翻身缝背后的伤口，可傅云州的手还死死抓着姜弘瑶，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老医生无奈地冲姜弘瑶递了个眼神示意一下，年轻人的事他懂，都是过来人。
姜弘瑶试着挣了挣，傅云州的手却攥得更紧。
冯远钧在旁边看得不耐烦，伸手就想硬掰，结果不仅没拉开，反倒让姜弘瑶的手红了一圈，疼得她指尖都麻了。
“傅云州，放手。”
姜弘瑶只好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医生在救你呢，听话。”
话音刚落，她感觉攥着自己的手松了松，力道一点点褪去，竟真的让她挣脱了。
可下一秒，她瞥见皮特医生拿起弯钩针，要往傅云州渗血的伤口里扎，那画面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她看不了医生缝皮肉的样子，转过身走出了诊疗室。
冯远钧倒还留在屋里，看着皮特医生忙活，偶尔还上前搭把手。
帮着扶傅云州的身子，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添乱。
诊疗室里很快传来丁子勇的嚎叫，没用麻醉，缝针肯定疼。
姜弘瑶在走廊里站着，每听见一声嚎叫，身子就忍不住抖一下。
疼不死你们两个！
打架打成这样，再晚点两个都玩完！
不知过了多久，皮特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摘下沾了血的手套，用生硬的中文说。
“清理好了，就是出血太多，伤口得观察几天。”
“还有头上被打，可能有脑震荡，这个也得观察几天。”
“能用些药吗？” 姜弘瑶立刻追问。
皮特医生摇了摇头，摊开手：“没有特效药，只能看他自己扛不扛得过去。”
说完，他又提醒了一句，“记得交钱。” 便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姜弘瑶皱紧了眉头，这么大的伤口，没有药迟早不是要感染！
她正想着，就看见冯远钧从诊疗室里出来，去水池边洗了洗手。
“我去给他们买两身衣服。”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姜弘瑶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推门重新走进诊疗室。
丁子勇正没穿棉裤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慌忙用被子裹紧了。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丁子勇便忍不住开口讲起了昨晚的事。
黄叔被人堵了，傅云州非要去救，结果人没救下来，黄叔还是没了。
他们俩也被打得半死，昨晚的血拼到底死了多少弟兄，到现在都不知道。
“傅哥就是太认死理了……” 丁子勇说着，声音都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懊悔和后怕。
姜弘瑶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
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脚步声、叫卖声混在一起，这世间的人命不值钱，像路边的野草，风一吹就倒。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死了也没人在乎。
姜弘瑶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白色的药片，递给丁子勇：“吃了。”
丁子勇没多想，接过来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姜弘瑶又走到傅云州床边，撬开他的嘴，把另外两颗消炎药喂了进去。
她想起自己空间里的药箱，心里泛起一阵焦虑。
这时候根本没有消炎药，她带来的药再这么耗下去，根本不够用。
按照历史书上写的进程，往后的混乱只会愈演愈烈，流血牺牲只会多不会少。
她根本没办法完全避免，就算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她咬了咬下唇，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或许，她可以拉人一起做青霉素。
她手里确实有提炼青霉素的方子，可那不过是半年前小助理痴迷穿越小说时，在微信上发过来的一张长图。
当时还笑着问她; “姐，你说按照这土方子真的能提炼出青霉素吗？”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可谁能想到，如今竟要靠这张不知真假的方子赌一把。
她不是制药专业出身，那些复杂的提炼步骤看得她头都大。
更何况还东西剂量不对，有些人过敏是会死的，后续要做不少实验验证。
这关乎人命的东西，必须得有专业人士来做才行。
冯远钧在国外待过，人脉比自己广得多。
有资源有人脉就得用。
要是能提前把青霉素做出来，不仅能救下眼下这些因伤口感染受苦的人，以后就算国内爆发大规模战争，也不用再看洋人脸色，千金难买一支盘尼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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