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010】 你生气了，你还喜欢我吗，还会亲我吗?

整个茶楼乱作一团。

林栖和胖子都穿着道袍，背着桃木剑，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好人，所以没有人觉得是他们的错。

那纨绔少爷平时没少干坏事，他眼珠子鲜血淋漓的活生生掉出来了，大家也说他是遭报应了，在恐惧之余，低声议论着  “苍天有眼”。

家丁们忙着抢救自家少爷，试图将那两颗血糊糊的眼球塞回那不断涌血的黑洞里去，手忙脚乱，哭爹喊娘。

林栖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不怪你啊小师妹，咱晚上多吃一点，明天接着赶路。”

他拿出之前在破庙里捡到的一堆金锭，随手给店小二扔了几个，“赶紧的，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

店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被这突如其来的横财砸得有些发懵，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道长稍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啊！”

说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

面对满桌的菜肴，林栖毫无胃口，只勉强喝了几口清茶，恶鬼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尽管黑发遮面，但她能感觉到，他令人窒息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他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觉悟，反而一直在桌下摩挲她的手掌心。

恶鬼做错了事情，她要他知道代价是什么，所以没有理他。

胖子虽然受了惊吓，但心宽体胖，又走了一天饿得狠了，倒是吃了不少，胡吃海塞，到最后还需要几个人给他抬到厢房去。

林栖也打算休息，店小二突然拦住了这个贵客，  “道长，您奔波一天，想必也累了，我们茶楼有热水池，您要不泡一泡再歇息?”

她答应了，跟着人家来到了一处漂浮着花瓣的热水池。

她手上拿着干净的衣裳，恶鬼依旧贴在她的身后，在她关门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他俯下身子，轻声道：  “阿栖，亲亲。”

她抽回了手，  “今天没有亲亲。”

水池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花瓣淡淡的香气，林栖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闭上眼，试图将白日的血腥都洗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毫无预兆的阴风不知从何处灌入室内，吹得水面波纹骤起，花瓣乱颤。

原本平静的水下缓缓出现了一团黑影，再仔细一看，似乎是一张脸的轮廓!

林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这张脸从自己面前的池水中缓缓浮现———

斜飞入鬓的剑眉，眼窝深邃，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极淡，即使在水波的扭曲下，也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俊美。

哗啦——  轻微的水声响起，那张脸完全露出了水面。

一个高大、苍白的身影缓缓地从她面前的水池站了出来，  凌乱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水滴顺着下颌和嘴唇不断滑落。

“为什么...”  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水温更冰冷，带着湿漉漉的回音，“没有亲亲？”

林栖下意识地向后猛退，重重撞上冰冷的池壁，退无可退。

恶鬼缓缓地、一步步地涉过池水向她走来。

水面因他的动作而荡漾，湿透的黑色衣衫紧紧贴在他健壮瘦削的躯体上，勾勒出力量感，他离她越来越近，直到阴冷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

“你明明说过...”  冰冷的水珠从他发梢滴落，砸在水面上，也溅在她裸露的、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去哪里都会带着我的。”

骗子。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为什么不亲我?”

“因为你做错了事情。”  林栖仰着头，水珠一滴滴从她的发丝坠下，她告诉他：  “我想等你冷静下来，再跟你讲道理，并不是对你冷淡。”

她轻声道：  “我不喜欢你伤害别人，你知道这一点，是不是?”

恶鬼的指尖拂开她湿漉漉贴在额前的黑发，他的眼眸幽深得令人心悸：

“那你还喜欢我吗?”

她不知为何有种错觉———只要她敢说一声不，他就会当场拧断她的颈脖。

“如果你能遵守我们的承诺，不再杀人，伤人。”  她道：  “我就会继续喜欢你。”

她的喜欢是有条件的。

“好。”  他俯下身，指尖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  “你只能看着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明明是鬼，化成人形的时候却很沉重，她几乎要压窒息了，被迫严丝合缝的跟他贴在一起，气息不稳。

他将她抱了起来，她微微仰起头，主动将脸颊贴近他冰冷的颈脖，温热的肌肤相贴，他的冰冷让人触目惊心，她问道：

“你一直都是那么冷吗?”

恶鬼低声道：  “遇见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冷。”

或者是已经忘记了。

是她，让他知道了温暖是什么感觉。

他向她凑近，用冰冷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执着道：

“我要亲亲。”

林栖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颜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闭上眼，极其缓慢地照做。

如同蝴蝶坠落冰面。

一瞬间，她感觉到攥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凝滞了，随即爆发出更深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渴望。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道：  “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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