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查水表的来了
第一战区的新任长官何总长，甫一抵达前线便将前任卫将军苦心经营的“依山用险，重点防御，游击骚扰”十六字方针斥为畏敌避战的懦夫之举。
在他看来战争就该是堂堂正正的阵地对决，寸土不让。
所谓游击不过是鼠辈行径。
“前线各部必须固守现有阵地，不得后退一步！擅退者军法从事！”
那些在山地里与鬼子周旋了数年的老兵们，听着这纸上谈兵的指令心里都凉了半截。
他们习惯了在崇山峻岭间与敌人穿插、迂回，用空间换时间，用熟悉的地形消耗敌人的锐气。
如今却要他们像木桩一样在开阔地带等着鬼子的大炮来点名。
一名军长壮着胆子进言，提及卫将军曾规划的纵深梯次防御体系，话未说完便被何总长厉声打断。
“他若真有本事山城为何要将他调离？我看他就是被八路的歪门邪道迷了心窍！
我中央军百万雄师，装备精良，何须学那些泥腿子的土办法？此次我奉委员长之命而来就是要打出中央军的威风！诸君只需奋勇杀敌，胜利唾手可得！”
......
蓝星。
在祁同伟拨出那个电话后，分行的报告就通过加密线路层层上报最终出现在了央行某间办公室。
三吨黄金。
这个数字本身就足以让任何金融从业者心头一跳。
于是对祁同伟这个人的调查几乎是立刻启动。
最初这只是一次针对大额不明资产的背景核查。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问题开始变得不再寻常。
祁同伟的个人账户在极短的时间内数次出现巨额资金流入。
账面上显示来自某家境外券商，但再往下追溯资金的源头便如断线的风筝消失在庞杂的国际金融网络中。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资金的去向就更加可疑。
如果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还不至于引起警觉。
但清单上赫然出现了上百吨的白糖和数百桶柴油。
这些都属于战略物资。
一家刚刚完成法人变更的贸易公司采购这些做什么？
最让调查人员感到脊背发凉的，是那笔以影视剧拍摄名义订购的十万套军服的资金流向。
什么电影需要十万名群演？
想干嘛！
造反吗？
当这份疑点重重的调查报告，与那三吨黄金的信息汇总到一起时，它就不再是一份金融风险评估了。
不到半小时，祁同伟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资料被整理成册摆在了某些特殊部门的案头。
其父祁卫东，曾服役于某军区，现为地方官媒首席编辑。
其母陈芳，市纺织厂退休工人。
履历清白家世普通，社会关系网更是一目了然。
一个靠自身努力打拼出小康家业的年轻人这本是一个励志故事。
可这个故事无法解释那数以亿计的神秘资金，更无法解释那三吨来历不明的黄金。
最终三名调查员被派出。
他们的任务是接触目标探明虚实。
......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祁同伟的思绪。
开门后入眼的是两男一女，都穿着得体的商务装。
为首的男人约莫四十岁，身旁站着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女性，和一个年轻男子。
“祁先生您好，我们是总行贵金属业务部的，我叫张震，这位是孟月，这位是林成，我们是特地过来处理您的大额黄金存储业务的。”为首的男子说道。
“张经理客气了，快请进。”
说着祁同伟就侧身让他们进了屋内。
一点也没有身为亿万富翁的自觉，也不知道查验一下对方的身份。
三人进屋后并没有急着看货，而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当看到客厅里随意摆放的几件字画时，张震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祁先生真是好雅兴啊。”张震看着字画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随便收着玩的小玩意，让几位见笑了。”
祁同伟不以为意地说道。
简单的寒暄过后张震主动切入正题。
“祁先生，电话里说您有一批黄金需要我们处理，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先看一下？”
“当然。”
祁同伟说着便指了指墙角。
那是一堆用布盖着约莫两个28寸箱子大小的物体。
张震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名为林成的男子立刻上前掀开。
金色的光芒瞬间溢满客厅，饶是三人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此刻依然是有些难以置信。
三吨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但当它以最原始的形态呈现在眼前时，那种视觉冲击力绝非一串数字可比的。
随后几人立刻取出一套精密的检测仪器开始对金砖进行扫描。
可祁同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三个人从进门开始就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们的举止太过谨慎，绝不是普通银行职员该有的。
祁同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摆弄。
过了一会，张震看着检测报告脸上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祁先生，黄金的纯度没有问题，完全达到了AU9999的标准。
那么按照规定我们需要您提供这批黄金合法的来源证明，比如购买发票、海关报税单据或者合法的继承文件什么的，这样我们才能为您办理后续的入库和交易手续。”
祁同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说道“”
“祖上传下来的，算不算合法来源？”
张震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祁先生，如果只是少量金饰一句祖传的或许可以。
但您这批黄金的数量实在太过巨大，如果没有合法手续我们很难为您办理。”
祁同伟摊了摊手说道：“确实是家里老人留下来的。”
听到祁同伟这话这话，名叫林成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语气有些冲的说道：
“祁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批黄金的来路……”
“林成！”张震低声喝止了他。
祁同伟笑了。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金子来的，因为银行的人绝不会有那种眼神，更不会有这种按捺不住的攻击性。
从进门开始，他们看似在检测黄金，实则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想到这里，祁同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他放下茶杯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
“演得不错，不过银行的戏就到此为止吧。
老实交代，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们没想到祁同伟会如此直接地戳穿伪装。
更没想到他会反客为主让我们交代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张震随即意识到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国家安全部，张震。”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境外不明组织存在联系，涉嫌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的活动，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果然是条大鱼。
只是这误会闹得有点大。
祁同伟看着茶几上的证件笑了起来。
“谁说我这批黄金没有证明？但是你确定你们能做得了主？”
林成被祁同伟那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猛地站了起来。
“你最好放端正你的态度！现在是我们再审问你！”
祁同伟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审问我？凭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说着一股无形的气势就散发出来，要知道苍云岭那一战他也在现场，曾亲眼目睹过尸山血海，加上强化后的身体更是蕴含着远超常人的力量，所以此刻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如堕冰窖。
张震眉头紧皱。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这是只有手上沾过人命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和气场！
而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林成，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涨红！
张震默认了手下的试探本就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可从始至终祁同伟都表现得太过镇定，那种胸有成竹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这让他一时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
林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张震抬手制止。
“祁先生，看来你是准备交代了？”
“我交代什么？”
祁同伟轻笑一声换了个坐姿后继续说道：
“我说了，这批黄金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而且这只是很小一部分。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孔震瞳孔微缩。
另外两人更是面露惊容。
林成的眼中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那是发现惊天大案时的兴奋。
一旁的孟月也忍不住开口：“祁先生，我们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谈是想给你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
你的账户上突然出现多笔大额资金，现在又拿出如此数量庞大却来历不明的黄金，这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你……”
“谁说黄金来历不明了？”
祁同伟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光学会扫描了，就没学会低头看一眼上面印的是什么字吗？”
三人闻言都是一愣。
他们的任务本就不是冲着黄金来的，金子是真是假用不着他们操心，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装个样子而已。
张震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对林成使了个眼色。
林成走上前就拿起一块金砖仔细端详。
当他看清金砖上那几个繁体字时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头儿！是滿洲中央銀行！”
张震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伪满洲国的央行？
这可是日占时期的赃物！
这条线索比单纯的非法资金往来性质可要严重得多！
这个祁同伟绝对和当年侵华日军遗留在国内的巨额财富有关系！
这案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跟我们走一趟！”
林成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就想将祁同伟控制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安静的客厅里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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