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后

“不，不止这些。”小荷抬头看着李嬷嬷：“娘娘曾对我说过，她说，在后宫之中，她不敢寂寞，我现在想的，是我自己，怎么才能做我自己。”而不是像史书上的那一个个皇后一样，就像同一个老师教出来，同一个爹娘生的一样，面目模糊。

“这，是娘娘您自己的心。”李嬷嬷的话让小荷想起那个梦，自己的心，要靠着自己的心，才能走出迷雾，才能见到真正的世界吗？小荷的手轻轻拂过衣衫上的翟鸟。陈嬷嬷听不懂李嬷嬷在说什么，她唯一所能安慰小荷的，只有这一句：“大哥已经走到我看不到的高度了，你也一样，我再也无法帮助你了。”

以后的路，需要小荷和孟澜他们夫妻自己去走了。夫妻，小荷深吸一口气：“我和大哥，一定能走的很好。”

他们曾经历了那么多，虽然都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但小荷更相信的，是自己的本心，只要本心不变，那去管什么别人的想法。就算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孟澜，但小荷知道，自己的心和孟澜的心会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大殿处传来鼓声，这一天，皇朝将迎来它的新主人，前安王世子，吴王孟澜，将在这一天登基为帝。朝臣们山呼万岁，小荷跟在孟澜身边，身着翟衣双佩，接受朝臣们的叩拜，虽然亲蚕礼因为天子驾崩不能举行，但李嬷嬷她们对小荷的礼仪训练，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小荷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一点不耐烦，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礼仪不娴熟，只有偶尔的，小荷和孟澜的双手交错时候，孟澜才能感到小荷的指尖，有一点微微的汗，就如同孟澜的指尖一样。

孟澜在这个时候很想告诉小荷，不用担心，自己也一样，但他们连相视一笑都做不到，只能按照礼仪一样样地做，所有的礼仪结束，才有一点歇息的时候。二人坐在侧殿中，小荷已经把头上的冠子去掉，对孟澜笑着道：“从今天起，你就是陛下了。”

“你就是娘娘了，可是小荷，我总是觉得，觉得这……”孟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觉得这是一场梦吗？不，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身边的小荷是真的，这身沉重的衣服是真的，还有那些朝臣的叩拜也是真的。

“大哥是担心，担心自己做不好一个天子？”小荷伸手握住孟澜的手，双手交握时候，孟澜才感到有什么东西注入自己体内。

“小荷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一个好皇后，可是小荷愿意，愿意和大哥一起，一起面对我们新的考验。”皇帝，皇后，这不是简简单单四个字，而是从此之后，一言一行都会被记下了，甚至于影响天下人。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要牢牢记住，不能用自己的喜好，让天下再添波折。小荷的语气那么坚定，孟澜伸手把小荷搂进怀中，自从先帝驾崩，他们就各自忙碌，很少见面，这样能坐在一起，手握住手讲话，漫长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嗯，我记得你说的话，你也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孟澜语气从来都是这样温柔，小荷抬头看着孟澜，两人四目相视，都有对对方的无限信赖。小荷点头：“大哥，不管前路有多少艰辛，我都会陪你一起，一起闯过去。”

“父亲，要上京了。”孟澜迟疑一下，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小荷并不觉得奇怪，以小荷对安王妃的了解，她要不生事才是怪事。当然，现在安王妃想要对孟澜不利那是不可能了，那唯一所剩下的，就是她要利用安王是孟澜本生父的身份，争一争待遇。

“太后，只能是娘娘！”小荷毫不迟疑地站在太后这边，孟澜也点头：“对，太后只能是娘娘。”别说孟澜和安王妃的关系本来就很糟，就算安王妃是孟澜的亲娘，为了天下人打算，孟澜都不会贸然尊安王妃为太后。

“所以，大哥，你看，我们只要自己的心坚定，别人想要做什么，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小荷抬头安慰孟澜，如同过去的岁月一样，孟澜觉得，果真什么事情有小荷就好办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安王妃所能依仗的，只有安王。

想到安王，孟澜长叹一声，自己的父亲，也许并不只是糊涂，而是因为安王妃所做的事情，合乎他的利益，毕竟不管谁做世子，都影响不了安王的日子，他只需要整个王府平静，让他过快活日子就好了，至于那些争斗，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大哥，我们不能做那样的父母。”小荷的话让孟澜笑了，是的，为什么总是要想到安王？自己和小荷，不会做那样的父母，自己的孩子，会在疼爱中长大，不会被当做一个工具。

“陛下、娘娘，宴会的时候到了！”小福子在那轻声提醒，天子登基，册立皇后，都要宴请群臣和内外命妇。小荷和孟澜，也要在这短暂的相聚之后分开，各自去宴请。小荷和孟澜站起身，两人的手并没分开，还是孟澜先拍拍小荷的手：“你先去，不能让太后等你。”

“嗯，大哥，不要担心，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小荷虽然迈开脚步，但还是回头叮嘱孟澜，孟澜点头，小荷和他又相视一眼，这才往外走。

“陛下，太后说她很快就要搬去慈宁宫。”小福子的话让孟澜看着他：“这么说，按规矩，我该搬去含章宫了？”

含章宫和昭阳宫相隔不远，但孟澜一想到从此就要和小荷分开，就全身都不舒服，怎么可以和小荷分开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能在一起，为什么现在成为天下至尊，就要各自分开？

“小荷一个人住在昭阳宫，会很寂寞的。”小福子没有回答，孟澜又继续说了这么一句。

一个人住昭阳宫？小福子觉得孟澜是不是故意找话问？昭阳宫内服侍的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上百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居住呢？

“而我，一个人住含章宫，也会寂寞的。”这一句让小福子彻底明白了，孟澜不愿意和小荷分开住，可是这规矩？小福子只能顺着孟澜的话往下讲：“规矩虽然是规矩，可是陛下要住哪里，从来都是陛下自己说了算的。”

让皇后长住含章宫，或者天子长住昭阳宫，都可以，只要他们愿意，那么多帝后分开住，大多并不是因为规矩，而是他们不愿意见到对方。但孟澜和小荷之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当然还有另一点，目前后宫之中，并没有妃嫔，如果等有一天，后宫有了妃嫔，那想来孟澜就会搬出昭阳宫，毕竟天子在昭阳宫召幸别的妃子，那是打皇后的脸。

小福子心中想着，面上可一点都不敢露出来，这段时日，身为孟澜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小福子走到哪里都有人礼遇他，也有人悄悄地询问孟澜的喜好，除了好服侍孟澜之外，另外的念头已经不言而喻，如果有宫女能得到孟澜的青眼，成为妃子，那就是飞上了枝头。

“小福子，你说的对，等这些事料理清楚了，你就照往常一样，把我起居所用的东西，都送到昭阳宫去！”孟澜顺势吩咐，小福子急忙应是，孟澜这才往前面走，小福子在那一个劲地琢磨，这以后，宫中的日子，看来有意思了。

小荷先往昭阳宫去，太后已经等在昭阳宫正殿，看见小荷走进，太后站起身对她道：“你不用这样急，从此宫中的宴会，你来迟一些，也没人会说你。”

小荷怎么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但她还是笑着道：“娘娘心疼我，我是知道的，但娘娘尚在，我怎能晚到呢？”太后非常满意小荷这样的态度，从皇后变为太后，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别，却非常大，住的地方也要变了，离开这住了十来年的昭阳宫，前往慈宁宫，以后每三天要接受一次后妃的叩拜，宫中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皇后，从此之后，只有闭门闲坐，和几位太妃说说话了。

“太妃和公主们的封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太后关切地问，以后太后所能询问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加封，小荷恭敬地：“礼部已经在拟定了，到时会送给您过目的。”

“你不要对我这样客气，就像原先一样。”既然小荷这样恭敬，太后也要投桃报李，握一下小荷的手吩咐，小荷已经展露笑颜：“客气不客气的，那都是娘娘您心中想的，在我心中，娘娘从来都是这样的。”

“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娘娘了，从此，我就是老娘娘了。”加了老字，从此就是太后，而宫中所称的娘娘，只有小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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