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自思量

而还没有到入夜时候，就有人到了驿站，向安王说这件事。安王听完就皱眉：“此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安王的回答是众人没有想到的，陈内侍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娘娘有喜了，那就是您的孙儿，您作为祖父，自然是该欢喜地。”

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安王的眉头还是皱的很紧：“这些女人们的事儿，就该……”说到这安王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了，王妃，王妃现在还在宫里，还被太后以学规矩的名义在宫中，说来没有王妃在身边，有些事情还真是不方便。

于是安王点头：“说的是，这事儿就该让王妃去办。”

“王妃这会儿还在宫里呢，王爷您瞧，要不要……”陈内侍小心翼翼，欲言又止，不管怎样，就是要让安王进宫，和孟澜见上一面，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开的，说开了不就什么都好了。这是陈内侍仔细琢磨了小福子传来的话，得出的结论。

进宫？安王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你的意思，我进宫一趟？”

“是，王爷，您这会儿在驿站这么住着，虽然什么都不缺，可别人看着，似乎也不那么像样，倒不如进宫去，好好地和陛下说说，况且这会儿是娘娘有喜，您进宫恭喜，也是说的过去的。”陈内侍一心想要促进这件事，安王看向陈内侍：“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奴婢一心只为了王爷好，陛下是王爷的儿子，更是天下的主人，若王爷和陛下之间起了嫌隙，要天下人怎么看待这件事，因此奴婢才斗胆进言！”陈内侍麻溜跪下，十分诚恳。这话听起来也有点意思，安王的眉又皱了皱：“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再说。”

等等再说而不是立即反对，那证明安王还是有所软化了，陈内侍应是，站起身对安王道：“昨儿有新送来的鲜鱼，不如给王爷您做个鱼头羹？”

要做什么，安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对陈内侍点了点头，陈内侍这才退出，安王看着满室的人，突然感到一些寂寥，这寂寥是不是因为王妃不在身边？当这个念头浮现在眼前，安王啊了一声，身边人立即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我只是想到，王妃不在我身边，竟然已经有十来日了，而她不在我身边，似乎我也没什么不习惯。”这是安王最想不通的一点，毕竟日常起居，都是王妃一手操办，可这会儿王妃不在自己身边，为什么没有任何不习惯，众人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说王妃在自己身边，并没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身边的丫鬟已经笑着道：“奴婢们奉命来服侍王爷，自然是王爷想要什么，奴婢们就给什么，怎么敢让王爷不习惯呢？”

“那你说，王妃就算不在我身边，我的日子也能过下去？”安王话中还有些不确定，这话丫鬟就不敢接了，只是浅浅一笑，安王见了这笑容，仿佛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安王就摇头，不要去想了，这些事情，没什么可想的，日子过的最舒服，是最要紧的。

孟澜等待着安王得知消息后的回应，但从小福子那边得到的消息，还是让孟澜有些失望，父亲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自己有了孩子，父亲该欢喜的，毕竟他做了祖父，而这个孩子的到来，该会让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让孟澜十二万分的郁闷。小荷能感觉出孟澜的郁闷，但这种事情，就算是夫妻，也不能代替的，于是小荷只能更关心孟澜一些，饮食起居，更是无微不至。孟澜感觉到了小荷的变化，想着妻子怀着身孕，还这般为自己操心，越发觉得对不住妻子，这天小荷又在给孟澜端来茶，孟澜伸手握住小荷的手：“不要这样忙碌了，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你这样说，那就是有了过不去的坎儿了！”小荷顺着孟澜的话往下说，这话让孟澜的脸顿时红了，小荷微笑：“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儿不能一起说呢？我晓得大哥这些日子为什么郁闷，可是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孟澜还没说话，小荷就伸手握住他的手：“你要记住，我们不能做这样的父母，即便我们是天下至尊的夫妻，也不能做这样的父母。”

别说皇家，就算是一些富贵人家，父子之间也多是淡薄的，有的是人伺候，多的是人围在他们身边，很多时候，不过就是请安时候说上一两句话，问问学业，知道吃的怎样，别的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家，不光是至亲至疏夫妻，还有天家无父子。孟澜看着小荷，听到小荷这样说，不知为了什么，眼泪落下，小荷靠在他肩上：“我知道大哥心中在想什么，我的爹娘待我这样好，那我也会，待我的儿女这样好。”

父子之间，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开的？非要让人从中间传话？孟澜眼中的泪越流越多，小荷握住孟澜的手：“大哥心中所想的就是我心中所想的，皇宫，是会变成我们的家的。”

不管外面人怎么看，最要紧的是自己怎么想，孟澜想点头，但眼中的泪收不住，小荷拍拍他的手，刚要安慰他几句，小福子匆匆从外面走进，看见孟澜泪流满面，吓得不敢上前，只敢站在那里。

“你有什么事儿？”孟澜哑着嗓子和小福子说，小福子急忙上前道：“大哥，方才驿站那边传来消息，说王爷明日想要进宫，求见太后。”

求见太后自然只是个幌子，要紧的是要和孟澜见面，孟澜不料自己的父亲竟然要进宫，还愣了一下，小荷哦了一声：“那就赶紧安排起来！”

“是！”小福子麻溜地行礼退下，小荷转头，看见孟澜还愣在那里，急忙去握他的手：“大哥，大哥，王爷明日要进宫，也许，事情真的会有转机。”

事情看来的确是有转机了，孟澜深呼吸一下，这才对小荷道：“是啊，你说，我明儿该怎么和他说，该怎么，怎么才能让他打消那些念头，体谅我的不容易。”

而不是让安王拿出做父亲的架势，强迫孟澜接受他的要求，要做太上皇。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大哥明儿也不用让大臣们来了。”小荷的话让孟澜点头，对，明儿，该是父子的就归于父子，这样才能打动自己的父亲，让他答应，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不是像这段时日的僵持。

“我想，明日王爷会要求带走王妃。”小荷沉吟中，说出这句，王妃？自己的继母，孟澜曾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毁灭，然而现在，孟澜已经看淡了些，最要紧的还是安王啊，若不是安王的放纵，王妃怎么会如此做。

“明日，若我向父亲说，说出这些年在王府的遭遇，你说，父亲是会信我呢，还是不信我？”以子谤母，这在孟澜看来是不能做的，但若不说出口，孟澜心中又怎么都过不去，过不去那个坎儿。

“说吧！”小荷的语气珍重，是啊，说吧，说出了这些，那很多事情就由安王做决定，如果安王觉得，王妃所为是情有可原，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做子女的也不能说那些别的，若是安王觉得，王妃所为，实在过分，那就，那还是任由安王去做。

孟澜轻叹一声，尽管这时候自己已经做了帝王，尽管，尽管自己能决天下人的生死，但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孟澜却总不能释怀。小荷手心传来的温暖让孟澜觉得浑身的冰冷消失了很多，他对小荷微笑：“我知道，我明白的！”

明日，就要进宫了，安王坐在屋内，看着周遭的一切，尽管答应了进宫，但安王却觉得，明日自己面对的，也许不是那么地，那么地让自己自在，甚至于，会让自己面临许多困境。

自己的儿子啊！安王长叹一声，自己对待儿子，从来没有缺过什么，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睛肿，总有那种自己十分对不起他，要自己偿还的样子？安王不愿意再想下去，却只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明日，也许所有的事情，都能在明日解决。

“安王今日进宫，老娘娘，会发生什么呢？”秦氏一大早就过来慈宁宫，服侍太后梳洗的时候，她忍不住询问太后，太后微微一笑：“见我也没什么好见的，重要的是见陛下。”

“若陛下真的，真的答应了？”秦氏有些迟疑地问，太后摇头：“陛下不会那么糊涂，他是先帝挑选的人，不止如此，他还……”

还什么，太后没有说下去，只是站起身：“等这件事了了，你也就该升一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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