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丑
就在闻慕词和谢无祸遛入鸿胪寺时，京城外一处驿馆中，一名灰袍男子坐于画案前，单手执笔，草草作画，他动作缭乱，白纸上的美人却逐渐成型，美人一袭藏蓝色衣着，长相秀美，正侧脸眺望明月。
男子神情似乎是在为心上人作画，眼中却冰冷森寒，嘴角上扬的弧度夸张又诡异。
窗外虽是白昼，但关着窗门，光线昏暗，单单只点着一支火烛，那幽幽的昏光照在苍白的脸上，越发诡谲，似地狱恶鬼。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声音，恭敬又畏惧：“主子。”
墨魇没说话，外面的人却懂了，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他身后，声音放的极轻，生怕打扰他：“人已处理干净。”
墨魇依旧没说话，手上动作却没停，笑意也越发幽深。
烛火照亮走进屋中之人的黑面具，一看便发现，这竟是亲手杀死毒疯子，亦是在佘山给阿依蔓下撤退命令之人。
他不敢犹豫，继续道：“阿依蔓已入京，正在等候命令。”
墨魇终于开口了，嗓音轻缓，漫不经心：“原地待命。”
鬼面具一愣，心里涌上浓浓的不解。
是的，关于此次任务，他非常不懂，他们都以为把阿依蔓唤到京城，是因为要她给人中蛊，可主子却没说要给何人种，又何时种。
墨魇笑意越发深了，指尖轻轻摸索画中人的脸颊。
——蔓蔓此番任务，就是死。
阿依蔓越发放肆，也越发蠢了，用她一条命换绯红一条命，非常值得。
更何况……只有她死了，蛊族才会现身，阿依蔓这般废物，在蛊族算不上什么，他一直想要的是蛊族圣女。
可惜，此前阿依蔓太过警惕，不愿过多透露蛊族之事，所以墨魇只能等，也只能装作喜爱阿依蔓，来获取有关蛊族的情报。
——喜爱？这般蠢货，也只能庆幸她身后还有一个蛊族。
随着思绪落定，最后一笔落下，这一看才发现画中人竟是阿依蔓，而原本眺望明月的眼，竟被一把长剑赫然贯穿至脑后，而那剑的颜色竟是绯红！
身后的黑面具心里大骇，连忙恭敬垂首，不敢再看一眼，心里已然明白主子此番打算。
“听风楼那边的消息如何？”
鬼面具一听，又是一阵心乱，不敢说，却又不敢不说，甚至不敢犹豫，硬着头皮：“没有任何情报。”
“嗯？”
“绯红好似是凭空冒出的人。”黑面具尾音都有些颤，“第一次出现便在安平镇，没有任何有关她家人的情报。”
墨魇指尖轻捻，垂眸思索，但凡活着，就定会有生存的痕迹，更别提还是人，可她竟没有一点情报。
看来，绯红此人来历神秘，连听风楼也查不出。
也罢，总归是必死之人，待她死后，家人自会现身，若没有家人也好，他就当做善事，送一家去团聚了。
……
而也就是这一小会，谢无祸已经带着闻慕词到了一处殿顶，殿中正是南羽二皇子乌岱川。
鸿胪寺馆驿的瓦砖和普通不同，制作精密，严丝合缝，非常紧实，至少谢无祸想帅气打开时，一时没设防，也没用内力，导致第一下没打开。
感受到闻慕词戏谑的目光，谢无祸：“……”
她冲他摆摆手，示意小废物让开，抓紧瓦转，控制力道，既要保证成功打开，也要确保声音不大，不会引得注意。
下一刻，轻不可闻的一声“咔”，瓦片打开了。
余光轻飘飘瞥他一眼：“嗤。”
谢无祸：“……”
她又一连几下，取下几块瓦砖，确保视角足够看清殿内，这才冲小废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谢无祸委屈吧啦地凑近，刚和闻慕词看下去，便见乌岱川好巧不巧竟在更衣，这一刻，别说委屈了，太子殿下简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闻慕词的眼睛。
其速度之快，竟连闻慕词也没反应过来，毕竟她也没想到，他们是来探查情报的，同行人居然吧唧一下把她眼睛捂住了。
闻慕词后槽牙都磨了一下。
谢无祸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热气直扑耳廓：“嘘，等等。”
——他丑。
这热气弄的耳朵痒，闻慕词也就没挣扎，觉着还怪有趣的，生平第一次探情报时被捂眼睛。
谢无祸也怕她不舒服，并非死死捂住那种，而是虚虚盖上，掌心只落在睫羽上，闻慕词那小孩心性涌上来，干脆眨眨眼睛，又眨眨眼，让睫毛在他手里跳舞。
谢无祸：“……”
好痒，又好可爱，这行为可爱，睫毛也好可爱，想亲。
可惜，乌岱川很快换好衣服，谢无祸也只能正经地收回手，手却轻轻攥住，似在抓紧最后那点可爱的痒劲。
乌岱川更衣后，招来下人：“公主呢？”
“公主尚在休息。”
“让她准备，快到点了。”分明是清隽的长相，神情却阴鸷可怕，薄唇似血：“若敢坏事……”
话没说完，却让下人呼吸一窒，急忙垂首：“是。”
殿中没人后，乌岱川斜倚，撑着额角，薄唇轻喃：“太子谢无祸，二皇子谢景烁，四皇子谢徽良，五皇子谢辛树……”
这四个便是东岳年龄适宜的皇子，其他的便太小了。
不说其他，就连太子谢无祸今岁也才十八，说着有四个，实际上他能选择合作的就只有太子和二皇子。
四皇子谢徽良是二皇子的跟班，母妃地位更低，曾经只是伺候许贵妃的丫鬟，如今纵使靠皇子封妃，但也只是因岳昌帝有疾，儿子又少，故只要生下皇子便都能封妃。
五皇子谢辛树外家为静安侯，可惜皇子天生六指，被批不祥之兆，自小不受宠。
说来也是可笑，岳昌帝儿子本就少，偏生有毛病的却不少——五皇子六指，八皇子早夭，十皇子谢然脸生胎记。
说没有蹊跷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乌岱川想到此前打探的消息——宋筠生前毒害岳昌帝。
生者已逝，真假不定，但若如此，也能解释岳昌帝为何厌恶宋家。
不过，乌岱川少时也曾与宋筠有过一面之缘，在他看来，她不是那种人。
只是，他也不打算多加思虑，更重要的是若如此，太子谢无祸必败给谢景烁。
乌岱川指尖轻轻敲击桌案，若有所思地咛喃：“谢景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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