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绝嗣药

东宫。

太医院首刘言再次来给太子看病，他走进殿中，原本病重卧榻的谢无祸却在把玩一枚劣质的玉佩，头也没抬地说道：“来了？”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刘言垂首，恭敬行礼，心里非常疑惑，往日殿下不会见他，自己在偏殿待一段时间，估摸诊治时间已过，无声离开便是，今日为何破例？

“不日前，我得到一个情报。”谢无祸指尖摩挲着玉佩，垂下的眸中一片温柔，薄唇却毫无笑意，冷淡至极：“贵妃已得知十三皇子的身世。”

刘言猛然瞪大眸，仿佛被雷击中，不敢置信地看他。

“并非孤所透露。”谢无祸面无表情地扯谎，移眸看他，眼中的柔和瞬间褪去，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压的刘言喘不过气：“贵妃的人看见你与淑妃私会，暗中查出了一切。”

刘言心头大骇，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猛地攥紧拳，满心后悔。是的，前几日他确实同淑妃在外私会过，当时分明确认过周围没人，怎么会……

如今怎么办？贵妃一旦把此事捅给皇上，他们难逃一死，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殿下！”刘言跪伏在地，头狠狠磕在地上，几乎哀求般说道：“求您救救我们，求您！我若死了，没人能给皇上下毒，对您也有影响啊！”

“确实如此。”谢无祸轻笑一声，撑着额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但是，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觉得以孤的手段，找不到替代的人？”声音极轻，宛如恶鬼在耳边低喃，宣告死亡般。

“殿下！”刘言涕泗横流，头磕的更狠，鲜血顺着额头蜿蜒流下，染红地面，声音嘶哑如困兽：“求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欣赏够他的丑态，谢无祸缓缓开口：“行了，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上，孤便帮你一次。”

“多谢殿下！”

“贵妃如今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接下来，她会想办法将你的贴身之物藏入淑妃宫中，坐实你们的私情。”

刘言脸色惨白：“可微臣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若是诬陷呢？”谢无祸眸光如刀：“一件里衣，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

最近，岳昌帝正因前朝许肃科举舞弊烦心，这事一闹出来，他难以保持冷静，盛怒之下当庭处死淑妃刘言十三皇子都有可能。

刘言喉头发紧，几乎窒息，只能尽力保持冷静：“殿下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她要藏，给就是了。”谢无祸垂眸睨着他：“贵妃想要捶死你们，只会藏贴身之物，玉佩都逊之，也就是说，她想要你的里衣亵裤之类的衣物。”

“可这些，她不会拿到手。”

“你给便是。”谢无祸说道：“不出意外，明后日，贵妃会以受风寒为由召太医院首入宫，届时她自有手段让你留下里衣亵裤，你便装作不知，给就是了。”

把贴身衣物留在贵妃宫中？！之后还要被藏入淑妃宫里？

殿下真的是在帮他么？！

刘言脸色煞白，一字也说不出口。

看出他的想法，谢无祸继续说道：“而孤要你炼出一种药，同样藏入贵妃宫里。”

刘言明了这才是解决之法，脸色好看了些：“何种药？”

谢无祸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三个字：“绝嗣药。”

刘言瞳孔剧烈收缩，指尖都隐隐发抖，已然猜到他的做法。

谢无祸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从贵妃宫中回来，便去告知皇上，贵妃宫中有绝嗣药，至于如何说，相信你自能处理。”

“可此事一旦被发现……”

“若不做，你与淑妃之事会更快暴露，怎样？”谢无祸俯身，阴影笼罩着他：“你如何选？”

刘言瞳孔骤缩，指尖发抖。

说什么让他选，他哪有选的权力？！

但谋害子嗣，此乃重罪，纵使只是炼药，可一旦被发现，他也难逃一死。

“孤自有手段，把你从中摘出。”谢无祸静静看他，眼中是波澜不起的暗色，像是深渊将人裹挟其中。

刘言不得不承认，此话一出，理智告诉他需要犹豫，可心里已然放下。

“告诉皇帝，此类绝嗣药不止会让子嗣稀少，还会让好不容易诞生的子嗣……生有异状，例如六指，脸生胎记。”

刘言心头大惊，想到了六指的五皇子，早夭的八皇子，脸生胎记的十皇子。

这一刻才彻底明白谢无祸的算计，竟是要把这些全部算在贵妃身上！这等重罪，就连丞相府也绝对保不住她。

刘言指尖颤抖，恭敬行礼，声音也难掩恐惧颤抖：“微臣听令。”

刘言离开后，谢无祸再次把玩玉佩，眼神冰冷刺骨。

岳昌帝患有隐疾，因为一些证据，他一直坚信此乃宋筠所害，恨毒了她，可愚蠢的皇帝哪知道，这一切都是贵妃的手笔。

二皇子三公主出生之时，天生异象，是天命之人，她哪会容许以后还有人和她的孩子争？

于是便长年累月给皇帝下毒，故而，从四皇子谢徽良起，后续的皇子皆各有毛病，就连公主都体弱难养，六公主谢无虞从出生起，便被宋筠亲手照顾，这才能避免早夭。

岳昌帝一直对自己有疾之事耿耿于怀，若发现一直恨的宋筠无辜，而真正的幕后黑手乃许贵妃，近日被本因许肃而头疼盛怒的皇帝会放过许贵妃？

谢无祸有十成把握，他一定会当场处死贵妃，贵妃一死，犹如断了二皇子与丞相信任的桥梁，外加过几日科举舞弊之时爆发，许肃被软禁在府，二皇子会如何做呢？关景又会如何煽风点火呢？

——届时一定会非常有趣。

至于为何此事一定要刘言去做，而非谢无祸暗地派人去做，一来，岳昌帝信任刘言，不会对他的话起疑，二来，刘言去贵妃宫，发现贵妃藏有绝嗣药，又悄声禀告皇帝——这不是很完整的行动链么？只有这样增加可信度，贵妃才会难以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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