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忠与不忠
打蛇打七寸，这人也有自己的七寸。
旁人不知，薛厉却清楚，这库房就是大夫人最致命的七寸。
自打老侯爷死后，这侯府里的大小事务便归在她手里。
这后院的事儿轮不到他管，便也放任她随意中饱私囊。
那过继薛裴的钱礼，还有给他捐官的大笔金银都是出自侯府。
甚至还有不少钱用去给薛晨赔了人命。
薛厉刚立功，文武百官都视他为眼中钉，他更分不出来身来管这些杂事。
再后来他娶了沈芳菲，还未弄清对方的底细，也不敢轻信任用，
现在一切都已在他掌握之中。
大鱼落网，那该收网时就得收网。
大夫人从那库房里早已不知窃取了多少财物，真查起来她可说不清。
如果把那库房交出来，查出失窃的短缺，她便可以推脱。
说自己掌管时一切都完好，没有任何遗漏，将一切问题都推给沈芳菲。
只是这么做的话，日后她可就是囊中羞涩了。
可惜，她现在也没得选。
“大夫人，奴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财账不好管的。”
“好了没功劳，若缺了差了便是罪过。”
“如今爷已请了人来严加看守，不如大夫人就让自个也省省心。”
白芷瞧见了大夫人的神色变化，继续添油加醋。
“就是就是，刚才那伙人比我相府的府兵都不差了。”
“让他们守库房，别说小偷小摸，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芳菲巴不得将这财库收入囊中。
无论古今中外任何地方，只有钱才是唯一能通神的东西。
再者她也叫这老贼婆知道，她沈芳菲可不是好惹的！
院外，刚才跑出去的几位精兵，手里捧着厚厚的账本，又是折返了回来。
瞧见那账本，大夫人脸色大变如见了鬼。
“好……既然你们都有这般孝心，那这库房我也便不管了！”
“以后这侯府里的所有杂事都交给你们夫妻二人打理，若出了岔子与我无关！”
说罢，大夫人如火烧了头发似的奔走而去。
临走时她还命身边的嬷嬷将那几本账簿夺走。
薛厉瞧着她那落荒而逃的模样，眼中浮现出几分满意。
那些账本，是她藏在里屋最压箱底的秘密。
是多年前的侯府账目，只要略微一比对，就知道侯府里亏空了多少。
“你是傻子吗！就这么任由她把老账本给夺走了？”
沈芳菲虽说还没有打开那账本看过，但见那老旧程度也猜到了。
只要有这账单就能坐实这老贼婆中饱私囊，怎么都够刁难她一番了。
“亏出去的钱已经正如流水般走了，再追究也无用。”
“横竖她都是把钱花在自己家人身上，日后断了他的财路便也够了。”
薛厉也懒得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指责持家的主母，那只会让外人嘲讽他。
“你就这么放心把侯府所有家当都交给我？”
沈芳菲置疑看着薛厉那冷硬而俊朗的脸，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她嫁过来时就想着每日如何跟着庶子斗智斗勇。
也知道自己的冷薄，绝对会招来报复，也已想过最差的结果。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薛厉竟然会将侯府重要的财权交到她手里。
“谁告诉你这是侯府所有家当了？”
薛厉意味深长，留下一句问话，摇头离去。
白芷紧跟上去，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略有些僵硬。
整整两日，侯府里是半府安静，半府喧闹，宛如隔世。
沈芳菲将侯府整顿了一番，把大夫人身边的人几乎被拔除了一大半。
还都是有不少油水可捞的肥差。
而大夫人吃了前些日子的亏，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默默将这苦水给吞了。
白芷被提了一两银子例钱，已是姨娘的待遇。
这钱偏偏还是沈芳菲给的，言外之意便是认了她。
“以往你的脸上总是拘谨，这几日却都是疑惑，可是有什么想问又不敢问的？”
薛厉没有说，他还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
在这侯府里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如果不是惧怕其他人，那她怕的人就只有一个。
“爷这几日不在府内，奴生怕有什么事发生而无人做主，只是好奇爷上哪去了？”
白芷脑子里确实有无数疑惑，但她不想信裴二爷说的那些话。
但她用木簪子扎了院里的小树，哪怕使尽全力，也只能刺进去一点尖。
当时晨大爷那般凶悍，她便是在求生之下多了几倍力气，也未必能做到木簪尽入后脑。
或许大夫人的怀疑是对的，只不过她找错了凶手。
“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令爷失望，栽培了这么久，竟是连谎话都不会说。”
薛厉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
“你难道还猜不出来，爷为什么要让你去刑部给薛裴送信吗？”
白芷心头一顿。
先是白瓶，而后是她。
可爷明明可以再让白瓶去一趟的。
是啊，爷为什么要选自己去呢？
“想明白了，你也就都明白了。你若是不信爷，随时可以回沈三小姐身边。”
薛厉不再多说，人的忠得发自内心。
若是这小奶糕的心不定，那便当他看走眼了。
忠与不忠，她自己选。
夜深寂静，白芷卧在床榻上，一丝困意也无。
想到天明时分，她的脑子里依旧是一团浆糊。
当她起身要出去打水时，爷竟不知什么时候竟已不在了。
“侯爷说了，在入宫前得和几位大人处理一些杂事，这几日就不回来了。”
“你要么留在暮荷斋，要么就到清雅轩去。”
阿青闭着眼睛躺在长廊上，听得开门声，便一股脑将话给传了。
明摆着就是在试探，白芷无奈撇了撇嘴。
就算现在小姐也对她没了敌意，她也不能一奴侍二主。
忽而，白芷生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走到他身边。
“裴二爷的院落，是不是没什么守卫？”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阿青睁开了眼。
“昨儿他的名已被大夫人过到周姨娘那，现在住的不过是个杂院。”
“下人都没几个，哪来的守卫。”
白芷眼眸一亮，俯身在阿青耳边低声细语。
霎时，阿青眼眸惊变，显出几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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