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画龙点睛
说话间,我双手摆弄着鬼工球。
层层嵌套的球体随之转动,透过上层的穿孔,可以看到下一层,再下一层,直至鬼工球的最深处。
一条小龙趴在当中,正对应了囚龙的形势。
小龙估摸着只有拇指盖大小,龙爪龙鳞、龙须龙眼都雕琢的惟妙惟肖,一点没有糊弄。
我粗略数了一下,整个鬼工球一共二十八层,恰好对应了二十八星宿。
种种迹象都在证实我刚才的推断。
鬼工球完美还原了陨石内部的构造,只要转动最外层的球体,机扩就能依次带动内层转动。
这不是潮汐墓的地图,还能是什么?
袁大头听罢,不由啧啧称奇。
“哎呦喂,你还真别说,从最开始的罗盘指路,到星斗坟茔,再到绑在棺椁上的二十八条铁索,最后还有这个二十八层的鬼工球……这些都他妈对上了,棺材里躺着的老小子,肯定是个天文爱好者。陈三条,咱们有了这个球,是不是就可以逃出潮汐墓了?”
我说:“用这个逃出去肯定没问题,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这玩意不准,还得慢慢校对。”
“校对?啥意思?”
“就和对表一样,现在墓室和鬼工球之间存在误差,我得把它俩调频到同一时刻上,这样才能逃出去。”
袁大头听了我的话,十分激动。
他困在墓里这么多天,本以为是必死之局,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不曾想还有转机。
有道是:“黄泉路上扭秧歌,一步三退还阳间。”
绝处逢生捡回一条小命,换做是谁不得哆嗦两下。
这个哆嗦可不是天冷冻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在即将发生肢体冲突,或者极度气愤的时候,哆嗦的幅度会更大。
外行人看,会以为这个人胆子小怕惹事,一遇到点事就浑身发抖。
实则不然。
发抖是因为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导致身体一时间无法适应。
真要是打起来,这种浑身发抖的人,大多下手没轻没重,而且身体不受控制。
用句时髦的话讲,那是拳拳暴击。
棺椁上的袁大头,此时就处在肾上腺素极速分泌的阶段。
他的身体不停抖动,连带着吊在半空中的棺椁,又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这可把我吓得够呛。
我赶紧让袁大头冷静,实在不行自己导一管子,懈懈劲儿。
再这么抖下去,棺椁非得翻了不可。
袁大头说:“谁家好人在墓里导管子,还是坐在墓主人的棺椁上导,我口味再重也没重到这个程度。”
“说不定墓主人是个大美女呢……”
“滚叽霸蛋。”
袁大头说着,哆哆嗦嗦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总算是稳住了抖动的身体,“你还是赶快校对鬼工球吧。这个鬼地方老子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呆了。”
“还有烟吗,给我一根。”我看袁大头抽烟,心里也痒痒了起来。
“没了,这是最后一根……要不我这半根给你抽?”
“你自己留着吧,坐稳了就行,千万别乱动。”
我制止了袁大头,咽了口唾沫,尽可能的稳住心神。
想要校对这么精密的鬼工球,光有耐心是远远不够的。
最外层上的穿孔就有十几个,每深入一层,穿孔的数量都会增加。
二十八层,层层嵌套,最终衍变出的可能性,多达千万种。
如果没有特定的方法,单靠运气根本不可能校对成功。
或许是命中注定,我陈川这辈子就适合吃这碗饭。
小时候不仅在爷爷那听了许多绿林草莽,摸金倒斗的民间故事。
而且家里留下来的古书典籍,也成了我童年解闷消遣的读物。
特别是那本《星海拾遗》,先是助我在考古队老教授那里拿到了槐木罗盘,后在老秃顶上大显神威,又助我分金定穴,以星辰为盘面,槐木为指针,找到了潮汐墓的入口。
现在。
《星海拾遗》中记载的内容,恰好还是校对鬼工球的绝佳口诀。
吊着青铜棺椁的二十八条铁索,纵横交错,每一根都深深的扎进墓墙之中。
我暗自记下其中的变化,然后一边默念《星海拾遗》,一边转动着鬼工球。
“东方苍龙西白虎,南方朱雀北玄武。”
“各分七宿定三元,九运不合万骨枯。”
“遥遥星河为琴瑟,角亢氐房作弦弧。”
“斗牛在北破凶煞,金锁玉关定天枢……”
鬼工球宛如魔方一样,在我手中不停转动。
每一次机扩咬合的声响,就意味着鬼工球里,又诞生出一种新的可能。
“咔哒”
随着最后一声机扩声停止,鬼工球终于校准完成。
透过层层嵌套,可以清楚的看到球心处的囚龙缠棺。
“呼……”
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心底就涌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漆黑的墓室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我不放。
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累,从而产生的错觉。
但是这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抬头看向四周,想要找到这双隐藏着的眼睛。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袁大头。
也不可能是棺椁上昏昏沉沉的青铜囚龙。
这玩意眼皮耷拉一半,连瞳孔都没有,怎么可能盯着我看。
潮汐墓里还有谁?
马生辰?
不对。
这小子只剩一口气,活着都费劲,怎么可能走出岔路的无尽轮回。
不适的感觉越发强烈。
我告诉了袁大头,想让他帮我猜猜。
袁大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有没有可能是墓主人还没死透,趴在棺材里偷窥你呢。要不你再把对讲机打开,看看能不能和他唠两句?”
“别扯淡,说正经的。”
“什么正经不正经,老子就是这么想的。白色棺材里能藏着接引童子,青铜棺材里怎么就不能趴着个偷窥狂?”
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事问袁大头也是白问,还不如自己想。
接引童子的魂魄困在白棺之中,是因为拘魂炼蛊。
潮汐墓的墓主人不至于傻到把自己炼了,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倚在龙头上,手里紧紧攥着鬼工球,眼睛无意间瞥见了下面的无尽深渊。
深渊虚无,深不见底。
只是看了一眼,连接左脑的血管,就猛然跳动了一下。
“袁大脑袋,你看脚下的深渊,像不像……一只眼睛?”
“不像……”
“别着急回答我,你仔细看看,如果深渊是眼睛的话,那么横在半空的棺椁,就是眼睛里的竖纹瞳孔,密布的铁索,是遍布的血丝。”
“卧槽!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
我和袁大头一个站在棺头,一个坐在棺尾。
两个人同时看向脚下的深渊。
深渊好似一个昼伏夜出的捕食者,随时要把我俩吞噬。
“那个,那个……陈三条,你不是有地图了吗……咱还是快点走吧,棺材不开了……”
这话能从袁大头嘴里说出来,足以说明这小子是真怕了。
这是一种对巨物的恐惧。
患有巨物恐惧症的人,有的害怕巨大的动植物,有的害怕高耸的建筑,还有的害怕大傻逼。
总之,所有超出日常尺寸的事物,都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心理恐惧。
袁大头倒不一定真的有巨物恐惧症。
他的恐惧,来源于后知后觉的震撼。
袁大头一直嚷着要走,我也实在是找不到打开棺椁的机关。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利用鬼工球离开潮汐墓。
可是,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真的来自于脚下的深渊之眼吗?
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就在我离开龙头,想要和袁大头汇合时。
一个想法忽然涌入我的脑海。
记得大侦探福尔摩斯说过一句话:当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之后,最后剩下的无论多不符合逻辑,也是真相。
整个潮汐墓里,还剩下最后一双眼睛。
一双被我自始至终忽略掉的眼睛。
我看向手里的鬼工球。
球体最深处的囚龙,正仰着脑袋,斜眼看着我。
“陈三条,你磨蹭什么呢,快走啊?”
我用手电光对准了鬼工球,说:“这里面的小龙,好像是个活物。从我校准了鬼工球的那一刻,它就一直斜眼瞅着我。”
“瞅就瞅呗,揪出来捏死不就完了吗?估计都没我老二大的玩意,能有什么可怕的。”
我伸出小拇指,想要伸进去拨弄一下小龙。
可惜手指只能伸进去一半,就卡住了。
虽然没有摸到小龙,但是可以肯定一点。
那就是这玩意不是活的。
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源自于小龙那一股子精气神,似要腾空而起,一点都没有囚龙的样子。
而棺椁上的大龙,却一直蔫头耷脑。
两条龙之间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区别,关键点就在眼睛上。
小龙的眼睛里有瞳仁,而大龙没有。
鬼工球作为潮汐墓的地图,墓里的所有构造都做到了等比例还原。
不可能在最后的主墓室出现偏差。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我重新来到龙头的位置,仔细观察着青铜龙的眼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竟然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
半眯着的眼眶里,有个环形凹槽。
大小正好和瞳孔相匹配。
囚龙之所以无精打采,毫无生气,就是因为没有眼仁儿。
古时候有画龙点睛的传说。
画在墙上的龙只要点上眼睛,就能震破墙壁,凌空飞起。
缠绕着的囚龙,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道理。
最后的点睛之笔,就是整座潮汐墓的最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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