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冻土层
半空中来回摆动的铁索又荡回袁大头那边。
从他的视角看,扣在青铜棺椁上的铁索只剩十几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陈三条,你他妈真想和墓主人握手啊?友好交流也得分时候,再不过来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只听“嘡啷啷”一声巨响。
潮汐墓的转动又扯断了数根铁索,整个棺椁已经倾斜成了60度。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现在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已经不能称之为险中求富贵了。
我这是用命赌富贵。
这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马生辰。
唯一不同的是,我俩的筹码。
他是用钱在赌,而我是用命……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眼下命悬一线的局面,哪里容得下半点迟疑。
我牙关一咬,把心一横,直接顺着小洞,把手探进了棺椁之中。
小洞的粗细只能容纳一条胳膊,我根本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凭借触觉来回摸索。
在我的印象里。
棺材里的陪葬品应该是最丰厚的。
更何况潮汐墓的布置如此精巧,主棺中的陪葬品肯定一抓一大把。
坏就坏在小洞太小,如果真掏出金石玉器,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就怕卡在洞口拿不出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的手在棺材里又摸索了几下,愈发觉得不太对劲。
正常成年人的臂展通常与身高大致相等。
我的一条胳膊怎么也能有个70多厘米,这个长度就算碰不到棺底,最起码也能碰到墓主人的尸体。
可是这口棺材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
任凭我在里面胡乱抓挠,就是够不到任何东西。
棺材里好似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此时我的额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心说什么狗屁富贵险中求,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别到了最后,宝贝没摸着,反而让墓主人伸手扯住,那可真就成友好交流了。
我刚准备抽回胳膊,指尖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别样的触感。
很细很轻。
像是一根手指头,而且是小拇指。
不对。
就算是小拇指,也不可能这么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我总感觉这玩意是一根筷子。
我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快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这个东西,摆正之后,顺着小洞慢慢提了上来。
袁大头看我把胳膊拿了出来,急忙催我抓住铁索。
我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之中,多耽搁一秒,都有可能葬身深渊。
也没来得及看清这个细长玩意到底是什么,我就把它横叼在嘴里,握紧了荡过来的铁索,双腿使出全力一蹬,朝着袁大头的方向荡了过去。
双脚刚一落地,铁索断裂声就从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半空的青铜棺椁再也支撑不住,径直跌入无尽深渊之中。
袁大头看我嘴里叼着的东西,说:“拼了老命就摸了个这玩意?不值当啊。”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
“奇怪了,这么大的墓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诶,潮汐墓不会已经被人盗过了吧。你确定连骨头渣子都没摸到?”
袁大头不停的追问。
我其实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真如袁大头所说,潮汐墓或许真的被哪个高人捷足先登,棺中的陪葬冥器早就被掏空了。
我摆弄着这根细长的物件。
这玩意手指粗细,一尺多长,外面包了一层金箔,里面不知道包的什么。
淡淡的原木味,透过金箔飘了出来。
袁大头想要打开看看。
我说:“别乱动,说不定就这层金箔纸值钱,一不小心撕碎了,那可真就亏大发了。”
“言之有理,还是你想的周到。怕就怕这东西不值钱,咱哥俩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放你包里收好,什么值不值的,先逃出去再说。”
袁大头压根就没把这玩意当回事,随便往包里一塞,说:“三面断崖一面墙,咱能往哪逃啊。”
四周的山体还在不停转动,只不过幅度比刚才小了很多。
现在青铜棺椁已经坠入深渊。
整个潮汐墓失去了动力,就算让它铆足了劲的转,肯定也转不了多久了。
我掏出怀里的鬼工球,说:“袁大脑袋,你可别忘了,潮汐墓的地图在我手里,想要逃出去不是易如反掌吗?”
“整个墓都他妈转成这个熊奶奶样了,你得多长时间能校准?”
“走一步看一步也来得及,没必要非得还原的一点不差。”
“真的?”
“不信你看这面墙,马上就会变成洞口。”
我和袁大头所处的位置,用他的话形容,那可真是三面断崖一面墙,一点都不带差的。
仅有的一面墓墙,在我说完话之后,就开始微微颤动,接着缓慢的转动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袁大头刚想往里钻,就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你……你干什么呢?流连忘返了?”
“这个洞里是死路,等下一个。”
又等了大概几分钟,另一个洞口转了过来。
我走在前面,带着袁大头钻了进去。
洞中和来时一样,岔路套着岔路,好似无尽的轮回。
我默念《星海拾遗》,再加上鬼工球的辅助。
天宫二十八星宿的图谱浮现脑海,这一回再也不用像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撞。
我甚至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一路倾斜向上,很快就来到了潮汐墓的最边缘。
从鬼工球上看,这里是球体的最外层。
现在在我们的头顶,就有一个被土层掩埋的穿孔。
只要把这个穿孔挖通,就可以逃出生天。
我和袁大头都很激动,顾不上身体的疲惫,抡起折叠铲对着头顶就挖了起来。
起初挖起来还不怎么费劲。
直到挖到了冻土层,铲子头都叽霸干瓢了,也没有任何进展。
袁大头说:“当初在老秃顶上挖坑也没这么费劲啊,怎么现在反而刨不动了。”
“老秃顶再怎么说也算是峰顶,不积水,水分少的话,土层自然也就冻不硬。”
我伸手敲了敲头顶的冻土层,继续说道:“我猜外面是一处迎风坡,只有迎风坡的土层才会积累这么多水份……还有更重要,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什么?”
“外面肯定降温了,不然土层不会冻得这么硬。”
说着,我看向自己破破烂烂的军大衣,还有袁大头几乎不成样子的破西服。
我俩这身行头,在东北的严寒中,可能都撑不过三秒。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破开这层结实的冻土。
在东北这边,只要到了寒冬时节,冻土层一般都在一米以上。
积水渗入泥土,再加上植被的根茎混合,冻在一起,硬度堪比混凝土。
当初基建组在老秃顶挖地基,用的是带把的镐头,那玩意一头沉,还带尖儿,在没有大幅度降温的情况下,刨起土来不算太吃力。
我和袁大头现在可不一样。
我俩每挥一铲子都要抬着胳膊,使不上劲不说,工具还不趁手。
袁大头喘了几口粗气,说:“你起来,我用肩膀顶两下试试。”
我给他腾出地方,尽可能的让他有足够的施展空间。
袁大头先用肩膀抵住冻土层,用力撞了两下。
见没有效果,又把整个后背靠了上去,双手双脚同时向后用力。
我也上去帮忙,俩人呲牙咧嘴的折腾了老半天,厚实的冻土层依然纹丝未动。
“这他妈的绝对不止一米,最起码有两米深……”袁大头累的呼哧带喘。
我转动着鬼工球,说:“实在不行换个洞口出去。”
“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什么留不留的,说话吉利点,你小子真想留在潮汐墓啊?”
“呸呸呸,”袁大头连吐了几口口水,改口道:“应该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前头自然直。”
我俩在原地歇了一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找其他出口。
袁大头突然在身后拉住我,说:“陈三条你听,咱们头顶上……是不是有动静?”
我屏住呼吸侧耳一听,果然听到了一阵阵微弱的声响。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听起来像是有一大群人在刨土,而且动作很麻利。
这次来夹子沟潮汐墓的队伍,除了马生辰手下的基建组,再就是省里来的考古队。
难道是老教授带人上山了?
他看我和马生辰迟迟没有回村,所以专门带着考古队员上山救人?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可是稍一琢磨,就能找出很多漏洞。
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老教授怎么知道有人被困在了这里。
袁大头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就是赶巧了呢。”
“但愿吧。”
我也希望袁大头说的是对的。
以我俩现在的体力,就算能爬到另一个洞口。
那也是有命出得去潮汐墓,没命下得了夹子山。
如果没有外援接应,我俩肯定会被冻死。
权衡利弊之后,我认为留在原地应该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袁大头握手成拳,不停敲打着头顶的冻土,激动的大声喊着:“外面的朋友们,你们听得到吗?再加把劲儿,千万别放弃,我们就在你们的正下方……喝,呸……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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