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色蜡烛
说是灯光其实不太恰当。
远看厢房里的光忽明忽暗,更像是蜡烛。
袁大头好不容易从墙上蹭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说:“老蒯一天一宿没回家,不是在私会小情人吧?”
我说:“去苞米地里私会都比那强。养猪场这么邪性,掏出来不拉拉尿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嗯,反正这地方我是待不住了,还是回家躺炕头上舒服。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
“怎么,怕了?你要是就这点胆子的话,不如趁早回去卖bb机得了。咱们这趟来,找老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找藩王李璘的墓,你忘了吗?”
“对对对,掏冥器是最重要的。不回去,咱们坚决不能回去。”
袁大头搓了搓手,点上一支烟。
也不知道是尼古丁的刺激,还是真的颇有感触,袁大头突然感叹了一句:“唉,要我说,老蒯也挺不容易的,之前坑了咱俩五十块钱车费,现在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人嘛,活着不就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吗。他没日没夜的来这种地方套野猪,也是难为他了……”
借着袁大头抽烟感慨的时候,我掏出罗盘,口中默念《星海拾遗》,仰头看着天河星象。
这里的视野很开阔,而且农村的夜空比城里的更加清澈,无数星辰清晰可见,唯独那轮明月模糊不清。
罗盘的指针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始终没有固定在一个点上。
袁大头说:“你小子是不是得帕金森了?手这么抖,还玩什么罗盘。”
“你懂个屁,这叫上应天宫,下临地势,手掌必须要倾斜一定角度,来调节天地之间微小的误差。”
“你就吹牛逼吧,忽悠我不懂,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不能找到藩王李璘的墓。”
我并没有忽悠袁大头。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记载,“常微偏东,不全南也”。
说的就是罗盘指针在指南时,会有一定的偏差,而这个偏差又被称为“磁偏角。”
现在的电子罗盘、卫星定位之类的设备,虽然对磁偏角进行了矫正,但是实际用起来,仍然赶不上最原始的罗盘。
我用《星海拾遗》的口诀,结合罗盘分金定穴,必须要让手掌不停倾斜,不停调整,以此来消除磁偏角。
月下荒地,一片苍凉。
我和袁大头站在天地之间,渺小的犹如两只蚍蜉。
罗盘指针还在不停的摆动,随着我不断的微调,指针最终在三个频率上来回跳动。
按照《星海拾遗》的说法,这叫“天门正中,左弦右弓,衣带环水,倒影三重。”
最后的这句“倒影三重”,说的就是罗盘颤抖的指针,好似粼粼波光中的倒影,荡漾摇摆,漂浮不定。
这一现象,说明指针颤抖的范围内,必有大墓。
看来我最开始的判断没错,养猪场下面果然埋着大货。
接下来就要仔细搜索“倒影三重”辐射出的范围,指针在哪里停止摆动,哪里就是古墓的所在。
而那个摇摆不定的范围,指向的正是四合院。
袁大头踩灭了烟头,说:“老蒯这小子有没有可能和我一样,也掉进墓里出不来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我重新把罗盘放回包里,叫上袁大头一起去四合院看看情况。
随着我和袁大头一步步靠近,四合院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可以看到,院子外墙用的全是方形青石,不愧是当年的暴发户修建的,用料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院落的大门早已不知去向,小心起见,我俩在进门之前先关掉了手电,借着朦胧月光,绕过影壁,穿过屏门,来到了外院。
外院正对着二门,过了二门就是内院。
袁大头小声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复杂,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层套着一层。”
我说:“人家这叫三进四合院,一进是口字型,二进是日字形,三进是目字形,能不复杂吗?”
“卧槽,果然是有钱人……诶,三条,进来之后我都有点转向了,亮着灯的是哪一间屋子来着?怎么进来之后反而看不到了。”
我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四合院的布置。
内院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厢房,长廊环绕连通,正对着的则是正房,正房左右还有两个耳室。
亮灯的那间屋子,应该是左耳室,只有过了西厢房才能看到那间屋子。
我提醒袁大头小心点脚下,院子里破破烂烂什么都有,别踩出什么声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俩蹑手蹑脚进了内院,顺着长廊绕过西厢房。
整座四合院静的出奇,只有风声掠过门缝和破窗,发出呜呜的怪声。
“哎呦卧槽!”
袁大头猛然惊呼一声,拉着我的胳膊,险些给我拽倒了。
幸亏我腰马功夫了得,硬是憋着一口气稳住了身形。
低头一看,原来袁大头一脚踩空,差点跌进厢房后面的地窖子里。
“没事吧?”
“没事,没事……”袁大头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谁家好人在这挖地窖子,妈的,老子差点直挺挺的栽进去。”
“正常的地窖都是有盖子的,这里年久失修,才出现这种情况。”
“唉?那老蒯有没有可能……”
袁大头话到一半,立刻俯下身子,对着黑漆漆的洞口喊道:“老蒯,你在里面吗?老蒯……”
他这几句喊的,想要加大音量,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矛盾中夹着嗓子,甚至勒出了颤音。
等了一会,漆黑的地窖里没有任何回应。
“这老子有没有可能是摔昏了?三条,把手电给我。”
我翻找背包,刚掏出狼眼手电,眼睛的余光就瞥见耳室里,好像飘过一道人影。
等我回头仔细再看,只剩烛光弹动,似有还无。
“拿来啊,发什么呆?”袁大头有些迫不及待。
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那间耳室,轻声说:“里面有人。”
“有人?是老蒯吗?”
“没看清。”
我猫腰靠近了几步,躲到了窗台下面。
袁大头也跟了过来,他好奇心太重,只想着快点看看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只见他慢慢挺直腰杆,探出脑袋往屋里一看。
“啊!”
就听袁大头扯开嗓子,一声尖叫。
整个身子好似激射而出的皮球,一下弹飞了出去,“猪……两条腿走路的猪……”
他指着窗口,有些语无伦次。
我的第一反应是是握紧伞兵刀,没有去管袁大头,一脚踹碎了玻璃,直接跳进屋子里。
管它是牛鬼蛇神还是魑魅魍魉,遇到大活人都得惧怕三分。何况我手里还有一把伞兵刀,就算劈不死它,也能在它身上留下几个透明窟窿。
在太原老街混得久了,我深知气势的重要性。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气势肯定不能输。
我一手推开狼眼手电,一手握着伞兵刀来回乱劈乱砍,可是空荡荡的耳室之中,连个鬼影都没有。
只有一张枣红色的供桌,上面摆了一排白色的蜡烛,中间供奉的神龛,被黑布蒙住,不知道里面供的是哪一路神佛。
“袁大脑袋,你他妈的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屋子就这么大,哪来的野猪?”
我用胳膊肘支撑在窗台上,把头探出屋外,对着袁大头一顿调侃。
袁大头的脸色煞白,明显是还没有缓过来。
他指着我说:“老子不可能看错,刚才那头野猪就是你这个动作,它在里面,我在外面,我俩正好看了个对眼。”
“你确定不是镜子反光?和你看对眼的猪头,有没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滚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涮。”
袁大头起身,心有余悸的往屋子里看了看,的确什么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对刚才看到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突然,袁大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翻身进了屋子,轻轻靠在我的耳边,说:“你看那个神龛……野猪会不会躲在那张黑布下面?而且那些白蜡烛是谁点的?你不感觉很诡异吗?”
袁大头的这个推断,可能性不大。
一头野猪再怎么说也有一二百斤,那么大的体格子,怎么可能躲在小小的神龛里。
但是那几根白蜡烛,的确挺邪乎的。
我慢慢靠近供桌,想要掀开黑布看看。
摇曳的白色蜡烛,把我和袁大头的影子映在墙上。
就在我手指触碰到黑布的瞬间,墙上的两个影子突然之间变成了三个。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538/43522298.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