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张袍
我眼睛盯着这小子,依旧没有说话。
倒不是我陈川喜欢装逼,而是眼下的局势实在是太特殊了。
这里是古墓,不是游乐场,对面的人是盗墓贼,不是路人甲。
最重要的是,老拾柒设局在先,土行孙截胡在后,好不容易下到了藩王墓,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换做是谁来处理这件事,都会加上一万分小心。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进背包里,摸出里面的膨胀钉枪,然后掏出一根膨胀钉,当着这个人的面,“咔嚓”一声,拉响了钉枪的销锁。
钉枪的威慑力肯定比不上真枪,但是这一声“咔嚓”,足以吓破这小子的胆。
“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一言不发,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膨胀钉激射而出,这小子事先早有准备,慌忙侧头一躲,膨胀钉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饶命,饶命啊,小的真是过路的,本来只想探探风来着,无意间困在了地下暗河,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到处乱挖,坏了二位元良的好事。”
我趁势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厉声问道:“不自己先报山门,还敢问老子何门何派,你他妈的到底懂不懂江湖规矩?”
这一招就是街头小混混的威胁方式,我在太原老街见得多了,已经产生了免疫。
但是这招对于脚下的这小子来讲,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哆哆嗦嗦的应道:“行关张情谊,续袍泽之礼,小的姓张名袍,本溪人,没事就去沈阳做点小买卖,不是专业干这行的。还请二位元良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说着,张袍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我脚底拼命歪着脑袋,转向袁大头那边,“这位爷,小的这次用的是五个字一组的词儿,没用七个字一组的……”
谁料袁大头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张袍身上,而是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三条,没看出来啊,刚才那一下要是真射中了,这小子就没命了。”
我面无表情,实际心底后怕,侧过脑袋靠在袁大头的耳边,轻声说道:“草,走火了。”
袁大头憋笑,“老子还以为你长能耐了,真敢杀人了呢。对了,这小子留不留?”
“留,他说红漆棺材下有一条地下暗河,我猜那条河应该连通着太子河支流,无论是进一步探墓,还是退一步逃生,这条地下暗河都至关重要,所以咱俩必须留着他,让他给咱俩带路。”
“他自己都迷路了,还带个叽霸路。”
“他说迷路你就信?你怎么这么单纯?”
“哦……对啊。”袁大头一拍脑门,“这小子真他娘的奸猾,可不能让他只干带路的活,这间墓室里这么多冥器,能让他背多少就背多少,可不能便宜了他。”
我点头同意,袁大头这才把张袍从地上拽了起来,威胁道:“傻狍子,你的这条小命是我求情求下来的,不然我大哥一枪崩了你,你死也是白死。”
“多谢小哥求情,多谢小哥求情。”
张袍对着袁大头一顿点头哈腰,然后转头对着我连连道谢,“多谢大哥饶命,多谢大哥饶命……”
我依旧保持着高冷的姿态,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和袁大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袁大头自然知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他把张袍拉到一边,递给他一支烟,说:“一会你带我俩去地下暗河,记住,你给老子放老实点,一旦让我发现你搞什么小动作,小心我揪你小鸡儿下酒吃。”
“地下暗河吗……明白,明白……”
“对了,傻狍子,你身上有背包或者口袋吗?”
“有的。”
张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布袋被染的五颜六色,也不知道他之前用这个口袋装过什么东西。
袁大头可不管那一套,带着张袍小心绕过梳妆台,来到墓室中间的桌案旁,也不管有没有用,值不值钱,只把上面的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布袋里。
然后又溜着墓室走了一圈,除了梳妆台没敢碰之外,剩下能装走的,一点都没留下。
“好了,你背着吧,出去之后再还我。”袁大头掂量着布袋的重量,心中十分满意。
“好……”
张袍轻轻应了一声,敢怒不敢言。
我抽完一支烟,没有着急继续前进,而是等袁大头和张袍回来之后,给他俩分了一些压缩饼干和饮用水。
三人围在一起吃完喝完,算是简单的休整了一下。
其间我问了一些关于地下暗河的问题。
张袍回答的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后来还是袁大头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才唬的这小子全盘托出。
在张袍的回答中,我知道了这条地下暗河自北向南流,这个流向,更加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想。
暗河最终会流入太子河支流,只不过暗河发源于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张袍说暗河的水特别重。
起初我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听了张袍的解释我才搞明白,他口中的水特别重,是没有浮力的意思。
也就是说,人只要进到这条河里,无论水性多么好,都会直接沉底,想要爬出来的话非常费劲,他的大部分装备,就是在那条暗河中遗失的。
我抓住疑点,问:“既然河水那么重,你又下到了河里,那最终你是怎么爬上来的,难道你还有同伙?”
“没有,没有。”张袍连声否认,“那条河越靠近河中央,水就越重,我当时只站在河岸边,一只脚刚迈进去,整个人就被扯进了河里。”
“那你怎么知道河中央的水是最重的?”
张袍抬起手,向我展示他棉衣的袖口。
我发现袖口处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已经没有了棉絮。
“说来也怪,我当时死里逃生,好不容易爬上岸之后,身上被浸湿的衣物瞬间就干了,然后我掏出棉絮,放在手心里对着河中央一吹……大哥,您猜怎么着?”
“棉絮沉底了?”
“没错,我试验了很多次,肺都要吹炸了,这才试验出只有河中央的水能沉棉絮,其他的位置都不行。”
听到这里,我大概了解了地下暗河的基本情况。
按照常理来讲,张袍在这件事上倒不至于骗我,毕竟下一步要去的就是地下暗河。
他如果骗我,编出这样的谎言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最后,我又问了一下关于盗洞的事。
毕竟脚缠拘魂铃的女尸还在里面,一旦碰到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袍说,遇到的概率不大,他当时为了炸穿这间墓室的地基,特地在正下方挖了好几条岔路。
这么做的目的不是有力气没地方使,而是岔路越多,越能够抵消爆炸带来的冲击力,防止自己被炸死。
女尸顺着棺材底儿的洞口摔下去,应该会掉进正下方的垂直盗洞。
垂直盗洞我们不走,即将要走的是一条U形盗洞。
听了张袍的解释,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让袁大头揣好黑驴蹄子,以防意外。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和袁大头也算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催促着张袍带路。
“二位元良稍等,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既然要下盗洞,小弟就必须按照行里的规矩,先行拜上一拜。”
袁大头有些生气,“懒驴上磨屎尿多,早不拜晚不拜,偏偏等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拜,你这不是纯纯的耽误时间吧。”
张袍略显尴尬。
我说:“你先前可是告诉我,自己不是专业干这一行的。怎么?不靠这行吃饭,还搞出这么多讲究?”
张袍苦笑,应了一句,“人啊,对着一个生日蛋糕都能许愿,怎么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信仰呢?”
“妈的,给你点好脸色,还学会跟大哥顶嘴了。”袁大头上前一脚,直接把张袍踹倒在地。
“算了,让他拜。”我对着袁大头使了个眼色。
有道是:“若有他法谁求仙,只因无路才跪天。”
现在我俩和张袍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拜一拜也是好的,如果真的灵验,我和袁大头也能从中受益。
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
张袍没有拜神,也没有拜佛,更没有虔诚祈祷,或是拜五路家仙,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插在地上。
他跪在镜子面前,摘下矿工帽,五指成梳,拢了拢自己油腻腻的头发,然后又在手心啐了口唾沫,抹了抹沾满灰土的脸。
收拾的有人样之后,这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拜了三拜。
张袍这是在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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