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扣棺下葬
这条窄路不长,没有预料中的弯弯绕绕,只走了几分钟,便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高台,一眼望不到顶,全部用大石块堆砌而成。
每块青石都雕刻着缠枝莲花纹,本来是吉祥的图案,石缝里却爬满发光的鬼面苔藓。
一半吉祥一半诡异,两个本来毫无瓜葛的东西硬生生叠加在一起,非但没有起到中和的作用,反而让诡异的感觉更甚几分。
九级台阶上方矗立着一尊藩王持剑的雕像。
玉冠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里面应该镶嵌了一颗宝石,只不过现在已经被人挖走了。
袁大头啐了口唾沫,骂道:“妈的,一定是傻狍子那小子干的,好东西都被他整走了,咱连口肉汤都喝不到。”
我说:“急什么,到时候直接给张袍撂倒,不就什么都回来了吗。”
“那感情好。”
袁大头说着,踏步走上石阶。
只听“咔嚓”一声,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面镜子。
这镜子张袍走到哪里都贴身携带,每当遇到大事或者需要画脸谱的时候,都会拿出来拜一拜。
这是无相门自古以来的规矩。
这么重要的东西,张袍怎么会随意丢在地上,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移动着手电光源,就看到石阶之上,还残留着噬脑虫的尸骸。
“原来如此。”
想必是五具血葫芦跟在张袍后面,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才迫使他急忙离开。
我让袁大头小心点,高台之上指不定有什么危险。
“最好让血葫芦和傻狍子斗个两败俱伤,然后咱哥俩坐收渔翁之利。”
袁大头一边走,一边为自己的设想感到沾沾自喜,他来到石阶旁,踩着蟠龙石栏探头张望。
“下来,不是说好了别乱碰别乱跑吗?”
“老子这叫侦查敌情,一旦有东西躲在栏杆下面怎么办?”
袁大头浑身上下嘴最硬,他左右张望了一阵,不由感叹道:“这边景色真是不错,头顶星空,脚下高台,放眼远眺,黑漆漆的悬崖,就好像一片沧海。”
“你小子还挺有文化。”
“那你以为?老子这叫触景生情,藩王这老小子倒会享受,死了还要在墓里建一座观景台。”
我指了指头顶的星空穹顶,说:“藩王李璘一生痴迷天星风水,死后铸造高台,想让自己离天宫近一点,这也合情合理。”
“三条,你的意思是藩王老儿的棺椁就在观景台上面?”
“没错。”
袁大头没有接话,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高台之后的悬崖。
他看的有些出神,我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答。
我好奇的凑了上去,问:“怎么着,看到什么,连腿都迈不开了。”
“熟悉,这片断崖好熟悉啊,还有那边,你看……”
袁大头调整了一下狼眼手电的光束,只见悬崖对岸,隐约有一片空地。
我眉头一皱,心中也冒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三条,你不觉得那个地方……咱们去过吗?”
悬崖太宽,距离太远。
对岸具体有什么,很难看清楚。
真后悔没带个望远镜下墓,看来下次这东西也得带一个。
我两手扯着眼角,用力往两边拉,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终于看清悬崖对岸的空地上,有一个八角凉亭。
全部由人骨搭建而成的八角凉亭。
凉亭之后,是一条通往山上的石路。
“那是我们下船的地方!”
袁大头也记了起来,“卧槽,我们怎么跟驴拉磨似的,转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我俩短暂失神,脑子都快短路了。
袁大头此时更化身为蓝猫淘气三千问,各种问题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这山是活的?”
“构造是不是和潮汐墓一样,墓道自己打转?”
“傻狍子那个龟孙儿是不是早算计好了?”
“咱哥俩不会又被他耍了吧……”
……
我哪里知道问题的答案,被他问的都有些烦了。
“别他妈的废话,省点力气,先上去掀了藩王老儿的棺材再说。”
我俩快步往高台上爬,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几具尸体倒在石阶上。
最外侧那具还保持着攀爬的姿势,指尖深深抠进石缝的莲花纹里。
旁边的蟠龙石栏几乎全被撞断,地上染了大片血迹。
这里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小心上前查看之后发现,这些尸体正是从七星棺里爬出来的血葫芦。
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我捂着鼻子,用刀尖挑开尸体上的烂肉,发现血葫芦身上的噬脑虫全都干瘪变黑,稍稍一碰,蜷缩的虫子尸体就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尸体的脖子,外加手腕脚腕上,钉着刻满梵文的青铜钉,天灵盖也被掀开,脑壳里灌满了白色的结晶颗粒。
袁大头看后非常惊讶,“五个血葫芦就这么被撂倒了?”
“嗯,是张袍干的。”
“这小子真他妈牛逼,他用的这是什么招数?三条你能看出来吗?”
我用刀尖敲了敲青铜钉,说:“梵钉锁脉,这是泰缅地区常用的镇尸手段,再灌砒霜吸煞,封了七窍灵台,最后一把火烧了。很显然,张袍手里没有砒霜,所以只能用这个代替。”
“这是啥?”
“盐。”
我捻起一撮白色晶体,在手指间搓了搓,“噬脑虫再怎么厉害,也得遵循大自然的法则,软体动物怕盐,一旦沾上,就会迅速脱水死亡。”
这一现象,也验证了我最开始的猜想。
七星棺中的尸骸根本没有诈尸,背后的一切,都是噬脑虫在捣鬼。
我用伞兵刀刮起地上的盐粒,收集在空水瓶里。
袁大头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我告诉他这叫有备无患,身后还跟了一个打不死的尸胎,如果那玩意追上来,往它嘴里灌盐巴,效果肯定比塞黑驴蹄子好使。
袁大头一听,也有样学样的收集起盐粒。
不一会,我俩就装够了小半瓶,剩下的盐粒上要么沾着污血,要么沾着碎肉,看着就恶心,就别提收集了。
备好一切,继续上路。
最后这段路不近不远,几分钟之后,我俩便登上了高台的最顶端。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平台,穹顶镶嵌的星辰,正在缓慢旋转。
墓室中的一方天地好似在这一刻融为一体。
这个场面,让我忽然回想起,爷爷在梦境中和我说过的那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或许,大天星风水术的最终秘密,就藏在藩王李璘的棺椁里。
平台左边军甲林立,青铜铸造的玄甲骑兵俑,手持丈八马槊,威严的军阵队列,借着星辰的微光,在墙上留下一道道高大的阴影。
神奇的是,星辰的角度不断旋转,带动着阴影不停移动。
本来不会移动的军阵,在这种设计下,竟然给人一种自主变换阵型的感觉。
平台右边,对应着文官集团。
石雕文官俑手中的玉笏全数倒持,面部覆盖着霉变的绢布,腰间佩的也不是玉佩香囊,而是用头发编织的招魂幡,看起来十分诡异。
正当中是个歇山顶式的阴殿,飞檐上蹲着九只缺眼的嘲风兽。
阴殿中央摆了口红漆棺椁。
点点星光透过琉璃穹顶照在棺椁上,似有青烟升腾而起,宛如魂魄出窍,绕在棺椁周围久久不肯散去。
袁大头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场,略带兴奋的问:“三条,看这排场,前面的应该就是藩王老儿的主墓室了吧?”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直到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口棺材上……
要说葬俗风水,绝大部分情况是把棺材规规矩矩的摆着。
如果害怕诈尸,主家可以选择绑几道铁链,封几张符纸,缠几圈墨斗,再不济可以请几个和尚念“阿弥陀佛”,或者找几个道士念“无量天尊”。
这些事怎么折腾都不犯毛病。
邪门一点的,棺材不正当着摆,非要特立独行,必须竖着摆,下葬的时候也要竖着葬。
一口棺材直挺挺的插进土里,像是种树一样。
这种竖棺葬,解释通了,摆弄明白了,其实也不犯什么大毛病。
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唯独宫殿中的这种情况,我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
甚至想象不到,棺椁竟然还能这样摆。
棺椁是扣在地上的,三角形棺盖支棱在地上像野猪獠牙。
袁大头说:“是不是傻狍子给棺材翻过来的?”
“不是,应该就是这么设计的。”
“藩王老儿不是喜欢观星吗?扣在棺材里,还观个叽霸星。”
“你要把格局打开,还记得潮汐墓吗?”
“怎么不记得,老子化成灰都忘不了。”
“潮汐墓又被称为墓眼,藩王李璘想要观星,已经不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了,潮汐墓中的深渊之渊,就是他观星的眼睛。”
我话音刚落,就听军阵之中,青铜马突然发出嘶鸣。
盖在文官俑脸上的绢布,有规律的起起伏伏,平台上的一切,好似一瞬间都活了过来。
“大头,你他妈的是不是顺冥器了?”
“你可别冤枉老子,老子鼻子痒痒都没扣一下,你说我能碰哪?”
“真没碰?”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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