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墨韵

贾家那点事，像夏日的雷阵雨，在四合院里喧闹了一阵，终究还是过去了。

损失了钱财，折了面子，贾东旭着实萎靡了几天，进出都贴着墙根走。

但生活总要继续，饭还得吃，工还得上，避免抑郁。

院里的人茶余饭后唏嘘几句，也就渐渐淡了。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

何雨柱给自己和何大清在贾张氏那里定了几双布鞋，按3块钱每双给了钱，没其他动作。

他一直在贾张氏这里定做鞋子，也只穿布鞋。

这次定的多了点而已。

天气越发闷热，好在东跨院通风好，何雨柱又早早备下了电风扇，吱呀呀地转着，倒也勉强能得些清凉。

这日傍晚，何雨柱检查完何雨水的大字，小丫头写得手腕发酸，苦着脸抱怨：“哥，我都写完了，能出去玩会儿吗？”

何雨柱看了看窗外依旧明亮的天空，点了点头：“别跑远，饭前回来。”

何雨水欢呼一声，像只出笼的小鸟般跑了出去。

何雨柱自己也觉得屋里有些气闷，便信步走出东跨院，想去胡同口转转，顺便等何雨水。

刚穿过月亮门，就看见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车后座上夹着放电影用的家伙什，满头大汗。

“哟，柱哥，溜达呢？”许大茂扯着嗓子打招呼。

眼神却往中院贾家那边瞟，压低声音，“瞧见没？贾东旭这两天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屁都不敢大声放一个。”

何雨柱“嗯”了一声，没什么接话的兴趣。

许大茂自觉无趣，又炫耀道：“哥们儿刚给文化站放完一场电影回来，那些文化人，事儿就是多……”

他话没说完，何雨柱已经迈步朝院外走了。

“嘿！”许大茂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文化站那边新到了批旧书，处理呢，便宜！你不去给你家雨水淘换两本？”

何雨柱脚步没停，只是抬手挥了挥，算是知道了。

走在胡同里，树荫下稍微凉爽些。

何雨柱没什么明确目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真来到了文化站附近。

想着许大茂的话，他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文化站里比外面安静许多，带着一股旧书和墨汁混合的独特气味。

阅览室里人不多，只有一个白发老者在看报纸。靠里的书架间，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

何雨柱放轻脚步走过去。果然是林雪音。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短袖衬衫，深蓝色的长裤，正踮着脚，试图将一摞刚整理好的线装书放回书架顶层。

书有些沉，她放得有些吃力，身子微微后仰，勾勒出纤细而专注的侧影。

何雨柱走上前，声音不高：“需要帮忙吗？”

林雪音闻声转过头，见是他，眼中掠过一丝微讶，随即轻轻点头：“谢谢，是这几册《古文观止》。”

何雨柱身高臂长，很轻松地接过那摞书，稳稳地放到了顶层空处。

“谢谢。”林雪音又道了一声，声音依旧清淡。

“不客气。”何雨柱看了看她手边推车上还有不少待整理的书籍，顺口问了一句，“在整理新到的书？”

“不是新到的，”林雪音微微摇头，拿起一本泛黄的《诗经注疏》，轻轻掸去封面的浮尘。

“是清理一批旧藏，有些需要修补，有些准备折价处理。”

她动作轻柔，对待这些旧书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何雨柱想起许大茂的话，便问道：“听说有处理的书？我想给我妹妹找两本课外读物。”

林雪音抬眼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他为妹妹找书这件事有些许赞许。

“处理的书在靠墙那几个藤筐里，”她指了个方向，“多是些旧版的小说、诗歌，品相不太好，但内容不妨碍阅读。你可以去看看。”

何雨柱道了谢，走到那几个藤筐前蹲下翻找。

里面书的确很杂，有些封面破损，有些内页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

他耐心地挑拣着，主要是找适合何雨水年龄段的，看到一本品相尚可的《宋词选》，自己也有点兴趣，便也拿了出来。

林雪音继续安静地整理她手头的书，偶尔会用一把小毛刷小心地清理书页间的灰尘。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各自忙碌，互不打扰，只有书页翻动和归位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何雨柱挑好了三本书，走到林雪音负责登记的书桌前。

她放下手里的毛刷，接过书，一本本地查看封面和扉页，然后在登记本上记录。

“《繁星·春水》，《寄小读者》，还有这本《宋词选》。”

她轻声念出书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共三角七分。”

何雨柱付了钱。林雪音将一张小小的、印着文化站名称的收据夹在其中一本书里，然后把三本书整整齐齐地摞好，推到他面前。

“谢谢。”何雨柱拿起书。

“不客气。”林雪音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沉的暮色上，像是随口一提。

“最近站里晚间有时会放些科普电影，若你妹妹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何雨柱闻言，看向她。

她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履行告知的义务。

他点了点头：“好，我问问她。”

没有多余的寒暄，何雨柱拿着书离开了文化站。

外面的暑气还未散尽，但怀里抱着几本带着墨香和凉意的旧书，心里那点因贾家事带来的些许沉闷，似乎也被冲淡了些。

他回到四合院时，何雨水已经在东跨院门口翘首以盼了。

“哥！你买书去了？”小丫头眼尖，立刻跑过来，露出后面狗狗祟祟的小胖子。

何雨柱把书递给她：“嗯，看看喜不喜欢。”

何雨水欢呼着接过，翻看起来，看到《宋词选》时，撅起嘴：“哥，这个我看不懂。”

“看不懂就慢慢学。”何雨柱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晚上我念给你听。”

顺手捞起无声扑过来的何雨梁。

晚饭后，送走小胖子，东跨院里亮起灯。

电风扇在墙角嗡嗡转着，何雨水趴在桌上翻看新买的《寄小读者》。

何雨柱则坐在一旁，翻开了那本《宋词选》。纸张脆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词句间的韵味依旧。

何雨柱的指尖拂过书页上的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思绪微微飘远。

想起文化站里那抹沉静的月白色身影，和那句关于科普电影的、似乎不带任何情绪的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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