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董店的晨光

雨势在天亮前彻底停了，街道被洗刷得像一块湿润的黑石板，倒映着初醒的天光。姜野几乎一夜未眠，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从临时住所的椅子上站起身。陆沉和苏晚也立刻跟上，三人沉默地走在潮湿的街道上，前往顾砚的古董店。

古董店位于一条老旧的商业街，门面不大，木质招牌上刻着"砚居"二字，字迹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姜野伸手推开店门，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水滴落入寂静的古井。

店内光线偏暗，空气中浮动着檀香与旧纸、老木混合的沉静气息。顾砚正站在柜台后，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一尊青铜香炉，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一段易碎的时光。他听到铃声抬起头，目光扫过姜野和苏晚，最后落在陆沉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混合了了然与某种深意的笑容。

"你们果然来了。"顾砚放下手中的软布，声音平和。

姜野快步走到柜台前。"你知道我们会来？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我哥哥在镜塔，被铃铛会的人围着！"

顾砚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身打开身后一个老旧的木柜，从里面取出一卷用丝带系着的古籍。书页泛黄，边缘有些破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历史的尘埃。"镜塔的秘密，远比你们现在看到的要复杂。答案的一部分，在这里。"

他将古籍放在柜台上，推向三人。

陆沉的视线从古籍移到顾砚脸上。"你知道姜澈的情况？"

"知道一些。"顾砚承认，"镜塔内部确实出现了变化。但控制这个词，还为时过早。更准确地说，是某种理念的天平发生了倾斜，导致了现状。"

"什么理念？"苏晚问，她的目光已经被那卷古籍吸引。

"裁决之席的影响力在近几十年持续增强。"顾砚解释，"他主张对镜域中的执念，尤其是那些被认为危险或负面的部分，进行更彻底的净化。这种理念，与铃铛会的核心教义产生了共鸣。"

姜野握紧拳头。"所以他们合作了？把我哥哥当成实验品？"

"合作的程度和性质，我尚未完全查明。"顾砚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姜澈的能力，对任何致力于研究执念本质的势力来说，都极具价值。他目前在镜塔深处，一个被称为'回响之庭'的区域。那里原本用于安抚躁动的历史记忆，现在似乎被改造成了研究场所。"

陆沉感到体内的逆火能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似乎在回应"回响之庭"这个名字。"我们该怎么进去？如果镜塔已经被渗透，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镜塔七席并非铁板一块。"顾砚说，"裁决之席的势力扩大，不代表其他六席都认同他的做法。观测之席仍在记录，存续之席仍在守护，平衡之席……"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陆沉，"……的位置，空缺已久。那里有潜在的盟友，也有明确的敌人。关键在于，你们能否找到前者，并避开后者。"

他轻轻点了点那卷古籍。"这里面记载了镜塔初建时的部分结构，以及一些关于'心象通道'的古老记载。这些通道并非实体，而是依赖特定执念共鸣开启的路径。或许能帮你们绕过常规入口。"

苏晚小心地解开丝带，轻轻展开古籍。书页上的文字古老而优美，配有精细的结构示意图。"这是……一种基于情感共鸣的空间导航理论。需要极其精准的执念频率匹配。"

"没错。"顾砚看向陆沉，"这需要引导者拥有特殊的资质，能够调和并稳定不同来源的执念波动。理论上，逆火的能力可以做到。"

陆沉皱眉。"我还在学习控制它。"

"时间不等人。"姜野语气急切，"我们可以试试。总比硬闯那些可能布满铃铛会眼线的正门要好。"

顾砚补充道："使用心象通道进入，能让你们直接抵达镜塔相对外围但接近核心的区域，避开许多不必要的检查和冲突。但风险在于，通道本身并不稳定，对引导者的负荷很大。而且，一旦进入，你们将彻底置身于未知的镜塔内部。"

店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铜香炉里升起一缕细直的青烟，笔直得像一条通往过去的细线。

"我们接受你的指引。"陆沉最终开口，做出了决定。他看向顾砚，眼神坚定。"我们需要这份古籍，也需要你提供的关于镜塔内部派系和通道的信息。"

顾砚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很好。记住，在镜塔内，信任需要甄别。某些看似友善的提议，可能源自最极端的理念。而一些看似冷酷的阻拦，或许恰恰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他绕过柜台，走到陆沉面前，距离近得有些突兀。他仔细端详着陆沉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仿佛在阅读一本写满宿命的古书。"你成长得很快，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

这话让陆沉感到一丝不适。"合适什么？"

顾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后退一步，恢复了之前的距离。"合适承担接下来的责任。拯救一个人，和平衡一个世界的倾向，有时是同一件事的不同侧面。"

姜野拿起那卷古籍，小心地收好。"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尝试那个通道？"

"需要准备一些东西。"顾砚说，"引导心象通道，除了古籍记载的方法，还需要一个能够放大和聚焦执念共鸣的媒介物。我这里恰好有一件旧物，或许能派上用场。"他走向店铺深处的一个博古架。

苏晚趁着这个间隙，低声对陆沉和姜野说："他显然知道更多关于陆沉的事情。那份关注，不像是对一个普通天选者。"

陆沉也感觉到了。顾砚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评估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这与他平时表现出的慵懒神秘截然不同。

顾砚拿着一个小木盒走回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不规则的水晶碎片，内部似乎有如同活物般流转的微光。"这是'共鸣水晶'的碎片，很稀有。它能帮助稳定你们三人之间以及与环境之间的执念连接，提高通道构建的成功率。"

他将木盒递给陆沉。"由你来主导，陆沉。用逆火感受并调和姜野对兄长的担忧，苏晚对知识的探求，以及你们共同的目标。将这些情感与古籍中记载的路径共鸣，通道便有可能开启。"

陆沉接过木盒，感受到水晶碎片传来一丝温热的、如同拥有心跳般的触感。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救援行动，也是对他能力的一次重大考验。顾砚的指引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意图，关乎他自身能力的真相，以及他在镜域格局中将要扮演的角色。

"我们回去准备。"陆沉将木盒收好，"尽快尝试。"

顾砚送他们到店门口。"祝你们好运。记住，镜塔本身也是有记忆的。它的墙壁会回应真诚的愿望，也会排斥怀有恶意的入侵者。"

三人走出古董店，清晨的阳光照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碎金般的光芒。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店内檀香的气息。

姜野摩挲着手中装有古籍的布袋。"他说的是真的吗？关于通道，关于镜塔内部的派系？"

"信息应该属实。"苏晚分析，"但他的动机，以及他对陆沉的特别关注，需要保持警惕。"

陆沉握紧了口袋里的木盒，水晶的温热感若隐若现。他回想起顾砚那句意味深长的"你们果然来了"，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他本质的眼睛。这次前往镜塔，不仅是为了救出姜澈，似乎也关乎他自己必须面对的某个真相。他抬头看向城市上空，那里隐藏着普通人无法感知的另一个世界的核心，而他们即将踏入其中。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456/50294890.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