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选择
这个名叫“以后的我们”的恐怖主题密室，规则写得清清楚楚：
满四人才能开场——几乎所有此类密室都是如此设定。
章岚和陈陌在街上逛了一圈，吃了点轻食，便来到了无忧岛密
室的旗舰店。可一走进大厅，她立刻注意到了一点：店里除了工作
人员，就只有他们两人，一个等待区空空荡荡。
出门前，章岚在穿搭上可没含糊。她特地选了个她最满意的包
包，又在镜前打磨了半小时妆容——不像上次去ZAX夜店时草草画
了个眼线就出门，回想起来那天的妆简直有些对不起场合。这次不
一样，她每一道眼影的弧度都挑得讲究，腮红晕得自然不突兀，甚
至连口红颜色都换成了更能衬肤色的蜜桃粉。她要比那晚更好看，
也更具“撩杀力”。
旗舰店大厅的墙上挂满了合影：有玩家胜利后的庆祝瞬间；有
团队团建的集体照；也有全体工作人员在活动日合影的热闹场面；
甚至还有些密室主题曾获得的奖项证书。整个环境风格是轻松中带
点嬉闹的“玩乐屋”感，就算不下场玩密室，光是待在这儿都让人
感到一种脱离现实的小小逃离感。
章岚看了看墙上的倒计时，又望了望空空的等待区，转头看向
陈陌：“诶，我们两个人能玩吗？不是说要四个人才能发车的吗？”
陈陌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不知道呀，看情况吧，应该没多大
问题，别担心。”
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带着“我来搞定”的气场，让章岚莫名
着迷。
她并不是真的相信两个人就能开场，而是沉浸在陈陌那种从容
的自信里。
他仿佛有本事把复杂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让她觉得一切都在
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而她，竟然从这份掌控感里，尝出了一种安全感。
密室操作室里，几个工作人员正美滋滋地围着一堆奈雪奶茶，
人手一杯，喝得不亦乐乎。接待台那边也没落下，一会儿奶茶，一
会儿果茶，杯子堆了一桌，还有好几杯没开封，显然是点多了喝
不完。
章岚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陌，他正悠闲地刷着手机，跷着
二郎腿，气定神闲。她犹豫了一下，走到接待台那边，试探着问：
“呃……还有十分钟就到点了，跟我们拼场的那两个人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接待的小哥正好在吸一颗卡在吸管里的珍珠，猛地
一听有人问话，差点呛到，连忙把奶茶放下，抬头时和陈陌交换了
一个飞快的眼神——一个“你懂的”式的心照不宣。
随即工作人员笑着回答：“对，他们两个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了。所以今天就你们俩啦，相当于包场，运气很好哦！”
章岚一愣，心里却很快泛起了几分愉快。她玩过不少密室，大
多数主题人不够是绝不开场的，今天竟然能这样灵活处理，还真是
旗舰店的“特殊服务”。
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清楚得很——多半是陈陌安排的。
而此刻的陈陌，听着她和工作人员的对话，只是懒洋洋地跷着
腿，低头滑着手机，一副“一切全在掌控中”的样子，嘴角还隐隐
带着点得意的笑意。
恐怖主题密室，就他和章岚两个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
点破。
章岚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换了别人——如果是长得不帅的男
生，敢这么“操作”一把，她多半会觉得反感，心里要嘀咕好几句：
“就俩人玩恐怖本，你有病吧？”
但偏偏是陈陌，偏偏是帅哥。
他一出手，就把这种“强行制造亲密场域”的套路，变成了带
有掌控力的男性魅力。章岚不但不反感，反而从中获得了一种隐秘
的享受：被预判、被设计、被提前安排好。
她心里想着：男生在关系里就该敢于引导，就该敢于决断。什
么都等女生先开口、先表达的，不是胆小就是不解风情——要么不
行，要么不值得理。
工作人员递给陈陌和章岚两条松松垮垮的黑色眼罩，语气懒散
地说：“戴上，闭眼，我们带你们进去。”
章岚依言戴好眼罩，随着引导员一步步往前走。她能清晰地感
受到，周围的光线一点点地从模糊到彻底消失，黑暗仿佛渗透进了
眼皮后头，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
更糟的是，空气的温度也逐渐降低了几度，一股冷气悄无声息
地爬上她的后颈，像有什么无形的存在正伏在耳边吹气。她当然知
道这不过是冷气系统调出来的氛围，但这种明知是假的却仍然生出
的恐惧，才最叫人无力。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陈陌的肩膀——那种下意识抓住“唯一
熟悉的人”的动作，毫无掩饰。
而走在前面的陈陌，脸上波澜不惊，仿佛镇定得像个老司机。
可事实上……他怕得要命。
陈陌是那种表面很会玩、私下其实胆小到离谱的人。
健身房自拍、夜店蹦迪是他的主场，但密室逃脱这种阴森森、
要动脑还要受惊的项目，完全不是他的菜。说白了，他甚至觉得很
多女生都比他玩得溜。
但他还是硬选了今天这场“恐怖剧本”——不是因为不怕，而
是因为他知道：“恐惧能制造心跳，而心跳能转化成暧昧。”
至于胆量？
没有。
但他早就找了替代方案——就在约章岚来密室的前一晚，他已
经悄悄一个人跑来打了一遍，被吓得差点在第一关就按了呼叫铃要
逃出去，回家后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衣柜都觉得里面藏着东西，后半
夜几次想开灯。
但今天，他可以相对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把这一切重新演
一遍。
此刻，随着两人被领入密室，身后的入口门“轰”的一声重重
关上，一瞬间仿佛把整个世界都隔绝了。黑暗之中，响起一段压低
嗓音的旁白，带着诡异的混响，娓娓念出一段关于死亡与背叛的故
事，配合着惊悚音效和若隐若现的低语声，让人头皮发麻。
章岚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扑向陈陌，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指节都发白了。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远处一道门框上方亮着的黄色
小灯，昏黄中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孤寂。而四周的墙面，依稀
可以看到一些扭曲变形的线索画——像是孩子画的，却又诡异得过
头，画中有眼睛，有残缺的肢体，有被涂抹的轮廓，越看越让人心
里发凉。
陈陌站在这熟悉的一幕中，回想起前一晚自己在这个点差点吓
到跌坐地上的狼狈模样，心里反而更有底了。现在，他身边不是空
气和衣柜，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美女——
一个正在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女生，呼吸微乱、香水隐隐。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值了。
到底是这个密室本身就够恐怖，还是因为陈陌在旁边，让她可
以肆无忌惮地尖叫、依赖、投入，章岚说不清。
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这是她玩过的所有密室里，最惊悚，也
最沉迷的一次。
每当NPC从黑暗中突然蹿出、发出令人头皮发炸的怪叫，章岚
都要叫破嗓子，尖叫声连连不断，毫无形象。
而每一次她惊慌失措地扑向身边的陈陌时，陈陌也都像早就准
备好似的，及时将她揽进怀中，语气温柔而笃定地安慰她：“别怕，
我在。”
但其实——他比谁都知道哪一秒会出现NPC、哪个角落会有机
关吓人。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还偷偷和工作人员打过
招呼：“NPC出来的时候，重点‘照顾’她。”
所以每一次章岚被吓得花容失色、扑进他怀里时，陈陌心中便
泛起一种说不清是得逞还是复仇的快感。
“余晴晴，不是你要的分手吗？”
“你走吧，我这不就抱上一个比你漂亮、比你更撩的御姐了？”
“气不气？哼。”
每一次香香软软的章岚在他怀里颤抖，都像是一记对前任的
反击。
密室很吓人。但对章岚来说，让她真正心跳加速的，并不是那
些尖叫的瞬间，而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
在黑暗里，她可以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手臂，可以在被吓得快
哭的时候埋头靠进他胸膛。
那种顺理成章的依靠，不是假装的冲动，而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事实上，在来密室之前、逛街的那几个小时里，章岚的心思早
就悄悄落了地。
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陈陌站在身边，自带光环。走在商场里，
无数路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尤其是一些女孩子的“下意识回
头”，章岚看得一清二楚。
更妙的是——那些回头的女孩里，不少身边还牵着自己的男
朋友。
而当她目不斜视地牵着陈陌走过，偶尔感受到那些女生看过来
的目光——不甘、酸苦、羡慕、怔住，甚至她们身边的男生，也有
那么几分明显的“相形见绌”。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无声地炫耀，又无声地胜利。
章岚心里暗自得意——是的，她已经决定了。
所以，每当自己的尖叫响起，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自己“男朋
友”的怀里。
至于金信义，章岚早就选择性忽略了。
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一个情绪、认知、战略全方位都极
其擅长“封存”的人，总是能把某些麻烦暂时丢到备忘录里，等需
要的时候再翻出来。
对如今的章岚来说，现在她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是如孙佳悦所
说，继续吊着金信义，让他发挥“战略缓冲”的作用？还是干脆放
下最后一点脸面，天经地义地告诉他：
“对不起，我已经有新的人
选了。”
当然，她知道第二种做法更体面、更利落，但也意味着彻底失
去一个“优质备胎”。
而眼下的陈陌，虽然帅得让人动心、撩得让人上头，但怎么看
都不像是那种能踏踏实实谈一场长期恋爱的人。
万一哪天这段感情玩脱了，崩得比想象中还快怎么办？
从这个角度来说，章岚觉得留下金信义，是一种非常必要的“兜
底操作”。
他在她和王帅高调相恋、完全断联，甚至明摆着选择别人的情
况之下，依然愿意回应她的消息、见她、对她“旧情复燃”，归根
结底，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魅力——她对此有着近乎残酷的自信。
“美貌是不会贬值的资产。”她心里如是想，觉得等和陈陌玩腻
了，金信义应该还是愿意回头的。
但她也知道金信义也并不完全傻。
金信义并不是那种彻头彻尾的“老实人”。他不完全像那些典
型的“舔狗”男生，虽然温吞、克制、踏实，但也有自己很强的底
线意识和情感尊严。
章岚清楚，如果自己第二次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备胎”，
那这段联系可能就真彻底结束了。
她不怕对方自尊心受伤，怕的是以后失去了“操作空间”。
所以，如何与金信义继续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势，既能
保留他，又不让他彻底疏远？章岚知道，自己需要拿捏得再细腻
一些。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叫陈陌的男人。
像陈陌这样的男生，根本不能给他太多安全感，太主动、太热
情，反而会被他看轻。
而“金信义”的存在，正好可以用来进行隐形牵制和战略威慑。
哪怕不明确提起，不公开暗示，只要让陈陌感受到“你不是
我唯一的选项”、让他知道自己身边始终还有别人关注、有人在等，
那么这段“见色起意”的关系，她就能在心理博弈中始终立于高位。
连在一起都还没正式在一起呢，章岚已经开始布局出局策略了。
她对此毫不自责。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想了想，便在心底给自己
找到了完美的理由：“现在的感情世界不都是这样吗？难道让我在
一段关系里居于心理下风？从来没有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
来也不会有。”
陈陌的打算十分明确：今晚就把关系定下来，趁热打铁，不给
“变数”喘息的机会。
原本他是打算先按兵不动，等章岚主动开口、忍不住表白。这
样一来，不但掌握主动权，还能确认自己在这段“高度现代感”关
系中的上位地位。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计划——因为章岚不是汪奕。
那种“围困策略”对像汪奕这种情绪牵引力强、价值感稍低的
女生可能奏效，但对章岚这种习惯在关系中居于主导、享受心理高
位的女生，反而容易失控。
一旦她比自己更能拖、更冷静，那结局就可能反向拉扯成了自
己的被动。
所以，陈陌当机立断：不等了，今晚直接推进，果断拿下。
他心里盘算得一清二楚——章岚早就准备好接受自己了，这点
他从她眼神、从她在密室时扑进怀里的角度、从她逛街时微妙的笑
意，全都一一确认过。
不过她再准备，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正好。陈陌要的就是这种“节奏打乱”的措手不及，他知道，
控制感来自主导节奏。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
“表白？谁还表白啊？”
“现在这个年代，谁先表白谁先死。”
“谁开口谁就掉价。”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传统“在一起”那一套。
不再安排什么表白，不说“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也不搞
什么仪式感。
他要的是另一种方式——营造一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自
然状态：不需说破、不设界限、不等回应。
就像水流入河道、空气自然填满空间，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
生”，发生到让章岚无法也不愿拒绝。不但避开了表白的“低姿态
风险”，还让章岚在心理上不知不觉进入了他规划的关系模式——
看起来模糊，实则牢牢掌控。
谨慎？不存在的。
陈陌的人生原则从来不是“安全第一”，而是精准出击、先声
夺人、一步到位。
谁让自己有资本呢？
从无忧岛密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吃点夜宵？”陈陌自然地开口提议。
“行啊，正好有点饿了。”章岚答得顺势而轻快，语气里透着一
丝期待。
陈陌挑了一家略显杂乱的小店——那种桌子上总是带点油光、
调料台永远缺个勺子、墙角还堆着空纸箱的麻辣烫摊。章岚本来还
挑了一下眉，但看陈陌一脸熟门熟路地自取蘸料、掀锅夹菜，又觉
得这种不拘小节的街头气息也挺有意思。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红汤锅咕噜咕噜地冒着香辣的热
气，空气中弥漫着花椒、辣椒和孜然的交织味道，让人直咽口水。
他们边吃边聊，什么都不讲究，筷子下去一阵猛夹。火腿肠、
土豆片、豆皮、蟹棒、千层毛肚……混着红油往嘴里送，热得人直
吸气，也笑得没完。
陈陌吃得尤其投入，架势十足，像是好几顿没吃饭似的，尤其
是猪肉，吃了不少。他还专门点了些血豆腐和鸭血，切块厚实，颜
色深暗，在红汤中翻滚得像凝固的夜色，咬一口，油辣辣、黏糊糊，
仿佛要在舌根处留下某种无法言明的腥意。
吃完后，他们并没有急着散场，而是顺着夜色悠然地沿街散步，
明里暗里调着情，步子缓慢，却带着不自觉的默契。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上城最有名的
教堂，许家汇天主教堂。
若是白天，这里总会聚集不少游客和市民。广场前拍照的人络
绎不绝，旁边的书院也总有读者静静翻书——四季轮转间，是这座
城市一个静谧又浪漫的角落。
“这个教堂挺有名的。”章岚率先开口，“我以前的手机里还有
一套在这儿拍的写真照呢，后来手机坏了，照片都丢了，真难受。”
“照片丢了是挺可惜的，”陈陌微微侧头看她，语气却笃定，
“但对你来说，不重要。”
“嗯？”
“你随时随地，想拍就拍，随手一张都比那些更养眼。”
章岚听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会说话就多说点。”
“那你进去过吗？这个教堂？”陈陌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
玩味。
“嗯？如果你想——”他顿了一下，语调放轻，“我可以陪你进
去，把祭台上的饼和酒一起打翻。”
这句玩笑带着挑衅式的浪漫，又调皮地擦着边界，章岚轻轻翻
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个人，还真是懂怎么撩。
对于“信仰”这种东西，陈陌始终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些生活不如意的失败者们发明出来的精神
鸦片，拿来麻痹自己、装模作样，最后抱团取暖地互相感动罢了。
他经常嘲笑那些人——也嘲笑他们的神。在他眼里，那群人捧
着一本发了霉的破书，但活得比谁都寒酸。
他们信这些，是为了什么？
是指望“神”大发慈悲，从天上掉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还是想祈求大环境大发善心，在这个“女生都看脸”的世界里，
赐给他们一个他陈陌看都不会看的女朋友？
还是更可笑地，想从这个他们既恐惧又愤恨，而他却乐在其中
的欲望社会里，找一点所谓的“答案”？
陈陌觉得好笑，笑到想翻白眼。
“答案”？
他从来不需要什么答案。这个世界已经给了他所有他想要的东
西，他要做的就是享受，不是祷告。
神？
他在心里翻了个嘲讽的白眼：
“他有我帅吗？”
陈陌从不相信有什么神。
如果真有神存在，那也必须是他——只有他。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帅者、赢家才配成为神。
他长得帅气，会花言巧语，从不受苦、从不忍让。他就是这个
烂泥世界里的光、是律法、是天命本身的执行者。
所以，所有的女人都该为他痴迷、因他而疯狂，哪怕只是被他
瞥一眼，也应感激涕零；而所有的男人都该俯身称臣、低眉顺眼地
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把妒意、屈辱和惧怕捧在手里当作信仰，为他
让路、为他开道、心甘情愿做一条被踩着的狗。
这世上可以没有真理，但不能没有他。
他觉得，世界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分层游戏：
一层是神——他；其余，都是背景板。
教堂前的小广场铺着一排排长椅，绿化虽规整，但在冬日里显
得有些凋敝。
“吃得好撑啊，坐会儿吧！”章岚拉着陈陌朝那边走去。
四下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只从教堂大门顶上洒下一点点亮色。
黑暗仿佛有意避开神的屋檐，把教堂外的广场笼罩得格外寂静而
私密。
若是白天或灯光太亮，章岚反倒觉得没那味道。正是这片教堂
外的黑暗，反衬出一种说不清的浪漫气息，让她觉得兴奋而隐秘。
她的确只是想找个僻静的角落坐坐，而陈陌却完全理解成了另
一种“默契的邀约”。
孤男寡女，关系暧昧，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对他来说，这
一切都指向某种默认的亲密升级。
他们找了个偏僻而稍显宽敞的长椅坐下。
闲聊的话题依旧轻飘，漫无边际，没有任何营养，却意外地流
畅自然。两人之间没有冷场，也从不担心沉默会变成尴尬。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是热感，而不是深度；是技巧，
而不是情绪。
不像金信义那样，一旦话题没营养，就会掉进尴尬的泥潭里难
以自拔。
章岚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两只手搭着长椅边沿，双腿
交替蹬着，像个懒洋洋的小女孩。
陈陌突然靠近，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本就整齐的头发。手
指擦过她的鬓角，然后顺势刮了刮她的脸颊。
章岚微微转头，用一种温顺又挑逗的眼神看着他——那是她熟
练掌握的眼神，专为男人设计，也从不落空。
陈陌便不再迟疑，直接吻了上去。
他的手捧住章岚的脸，舌头掠过唇齿，如同一场不假思索的宣
判。章岚没有抗拒，反而回应得更深。
陈陌激动得像一只断粮已久的泰迪，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动作越发急切。
而此刻真正拦住他们更进一步的，既不是理智，也不是时间，
更不是户外，只不过是冬夜的寒意。
连一句表白都没有，跳过了告白、跳过了承诺、跳进了一场彼
此都不打算负责的亲密中。
章岚在被陈陌那辆帕拉梅拉送回家之后，靠在床头刷着手机，
心却静不下来。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金信义那边，
迟早得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稍一思索，章岚便决定找个时机，主动说清楚。
她并不是突然变得多负责任了，而是清楚一件事：金信义这个
人，不可能让模糊地带一直存在。
哪怕自己现在还能拖一周，但总有一天他会约她见面、把一切
摊开说清楚。而如果等到那时再面对，那就不是掌控节奏，而是被
动应对了。到时候，不光是自己的回旋余地被压缩，连主动权也会
彻底丢掉。
当然，提前把话挑明了，并不意味着就彻底断了金信义的利用
价值。相反，只要他还在场，只要他还存在于某种“未完全远去”
的位置上，就足以让陈陌有所顾忌。
只要让陈陌知道“还有一个金信义”，他就无法彻底放心，也
就不敢在这段新关系里太过肆意妄为。
而章岚正需要这种“心理上的不安全感”，才能更稳地拿捏
陈陌。
所以，是时候推进下一步了。
不是为了金信义，也不是为了道义，是为了让“备胎的影子”
更有效地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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