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25）
季杨杨游完一圈，他握住泳池阶梯扶手上岸擦拭，江瑟取了浴巾发给他们，几人坐在沙发上说笑，同时酒水也没间断。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这场表演秀，林磊儿仿佛释放了天性。
他扶了扶眼镜拿了条毛巾，坚定地跟大家说着，“小姨总打表哥，每次都是……”
方一凡跪他旁边低着脑袋配合，林磊儿手里的小毛巾抽抽打打，连声线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方一凡！怎么回事？人家江瑟考第一名，你考最后一名？还要不要脸？”
众人忍俊不禁开始哄堂大笑，江瑟都笑出了眼泪，王一迪则是没想到林磊儿喝醉了这么淘气，嬉笑伴随着怜惜。
他本来也很开朗的吧，只是因为家庭原因压抑了情感和性格。
方一凡都直不起腰了，装的特别像，林磊儿认真又搞笑地跟大家说着。
“小姨总这样打他，还总翻白眼呢，我给你们翻一个（丝毫不需要酝酿）。”
他回过头愣住，“文……文洁。”
童文洁和其他家长站在玻璃门外看戏，方一凡这家伙没有告诉家长就来了，手机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问了一圈才找到他们在哪。
于是家长们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接他们回家，没想到撞见了这‘连狗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两眼’的一幕。
孩子们瞬间鸦雀无声，林磊儿呆呆地坐回去，童文洁走过去拿起杯子闻了闻，警铃大作，拽着方一凡就打。
“要死了方一凡，你们居然还喝酒了？！”
其他家长也开始慌乱，七嘴八舌地检查着孩子的状况，童文洁还想教训方一凡，却被林磊儿拦住。
“文洁……文洁！这都小场面，慌什么，有哥在，你怕什么。”
童文洁担忧地看着他，“磊磊……”
方圆无奈地将林磊儿抱走，远离这困窘之地，他张着胳膊还摇晃着，留下一句鸡汤，“我告诉你，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家长们各自领了孩子回家早早休息，第二天林磊儿睡醒方圆还问他，“你记不记得文洁？”
林磊儿不懂他什么意思，如实说道，“是小姨啊。”
方一凡在一旁偷笑，林磊儿歪头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童文洁瞪了他们爷俩一眼，温柔地跟林磊儿说道，“磊儿，你们老师发清华冬令营的消息了，吃完早饭我们一起看。”
乔英子看着她报名的南大夏令营，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倩说，总不能她偷偷跑去吧，这一点都不现实。
寒冷的气流在外涌动，平淡的下午里，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江瑟心头一跳，想去窗口看看，季杨杨拉住她的手，“我先去看看吧。”
万一是什么小猫小狗不小心掉下去摔得惨兮兮再吓着江瑟。
“好吧。”
季杨杨没走几步，江锦城就紧急出来拉严实了窗帘，阻拦他们俩上前，“小孩子不要看，去写作业。”
江瑟乖乖听话，去打开了客厅的灯，问道，“爸，外面怎么了？”
江锦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的冲击太大，导致他现在身体还微微颤抖，心慌个不行。
“等警察清理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别出门。”
血腥的场面容易给孩子留下阴影，他们俩高考在即，不要被任何事物影响。
没过多久，救护车、警车的报警声响起，将人带去医院，宋倩正好买完菜回家，看到了这一场景。
她快走几步过去，得知了这令人痛心的消息，宋倩无法置信，那个考上清华的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才能这样想不开。
丁一的父亲就在旁边悲恸不已，作为丁一曾经的补课老师，宋倩过去慰问。
“丁一爸爸，这孩子怎么……”
“哎，都怪我们啊，要是不逼着他去学不喜欢的金融，他也不会抑郁休学，更不会跳楼。”
对方痛哭流涕，宋倩拎着袋子的手指骤然紧握，她最近那么顺着英子，就是为了让她好好学习，然后报志愿时让她报清华。
甚至改志愿的想法也有过，但今天的惨案让她认清，她更想要活生生的英子，而不是冰冷的录取通知书。
心里的恐惧让她慌不迭地乘电梯回家，打开门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儿将她拥进怀里。
“妈妈不逼你考清华了，你可不许做傻事啊！”
乔英子早已知道了外面的事情，也许是这带给了宋倩一记响槌吧，她抬手抱住宋倩。
“妈，那我考南大天文的事……”她试探道。
宋倩却犹豫了，“北京其他学校不行吗？非要去南京的？”
这一点宋倩和乔卫东观点一致，他们不想让女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妈，南大的天文很强的，而且我也想出去看看。”
她私心是想远离父母的掌控，追求自由的生活。
“妈，我会一直陪着您，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热爱，现在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允许我去试试呢？”
乔英子心一横，将自己以前的手机录音都打开对着宋倩播放，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在扎着一个母亲的心。
原来痛苦都是她造成的，听到那句‘我想离开这个世界’时，宋倩忽然反问自己，曾经的每个目标，是英子想要的，还是她想要的。
口口声声的‘对你好’体现在生活温饱，精神滋养，而不是长期以来的身体圈养和心理控制。
“你让妈消化消化……”
她捂着额头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乔英子看她不对劲，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想关掉录音。
宋倩阻止了她，“别关，妈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平时乔英子太压抑太听话太懂事，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一遭，许多话宋倩大概一辈子也听不到。
刘静站在季杨杨房间，看着墙上残余的卷纸，这是丁一住过的房间，她还记得看房时，题目间的笔迹。
刚劲有力，每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着，[我恨]。
“老季，杨杨喜欢赛车对吧，万幸，我们没极力阻拦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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