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扯断电缆的代价
侧门里的白大褂没动,手里的记录板还举着,像是等他回答。
陈砚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地面湿滑,鞋底蹭过水泥地,留下一道水痕。
那人往后缩了半步,手指收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
“交班?”陈砚声音低,带着点刚淋过雨的哑,“我什么时候排过夜班?”
对方喉咙动了动,低头看单子,又抬头:“今晚零点系统更新,所有人员必须到场签到。”
“哦。”陈砚点头,右手缓缓从袖口抽出手术刀,刀身贴着手掌转了个圈,落进指缝,“那你是来接我的?”
那人眼神闪了一下,视线往下瞟——看见了刀。
他立刻后退,抬手去按墙边按钮。
动作一滞,陈砚已经逼近两步,左手搭上他肩膀,顺势一拧,人被压在墙上,记录板摔在地上,纸页散开。
陈砚扫了一眼,最上面一张是实验室温控日志,时间停在二十分钟前,液氮区温度异常波动。
他捡起一张纸,翻过来,背面印着电路拓扑图,主电缆走向标得清清楚楚。
“你们现在连遮掩都懒得做了?”他把纸塞进白大褂口袋,手没抽出来,反而摸到一枚纽扣——和绣庄里那枚一样,MZ—07。
但不是同一颗。
这颗更新,磨损少,刻痕边缘光滑。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抬眼看向被按在墙上的男人:“你是林博士的人?”
那人嘴唇发抖,没吭声。
陈砚松开手,顺手扯下他胸前的工牌。名字空白,编号0914,部门写着“维护组”,但字体和其他工牌不一样,偏细,像是临时打印的。
假的。
他把工牌扔在地上,踩碎。
然后转身,沿着走廊往里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跑。
陈砚没回头,抬脚踹向头顶的通风口盖板。
铁皮脱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响。那人吓得一哆嗦,脚步停了。
“告诉他们,”陈砚站在电梯前,按下下行键,“数据别往外传。我已经进来了。”
电梯门开,里面漆黑一片。
他走进去,按下B3,门关上前最后一秒,看见那人蹲在地上捡纸,手抖得厉害。
电梯下降,灯忽明忽暗。到了B3,门无声滑开。
通道尽头就是主控室,红光一闪一闪,像呼吸。
陈砚贴着墙走,耳朵捕捉着空气里的震动。
没有警报,没有脚步,只有远处液氮泵低频运转的声音。
主控台在房间中央,三块屏幕亮着,显示着数据流上传进度:67%。
外部节点正在接收。
陈砚绕到操作台后方,找到主电缆接口。
铜芯裸露,缠着绝缘胶带,但有几根线颜色不对,是后来接上去的。
备份线路。
他掏出手术刀,插进接线盒,轻轻一挑,一根蓝线断了。
屏幕上进度条跳了一下,变成68%,然后继续爬升。
不行,切断无效。
真正的主缆在地下配电井,连接着整个系统的接地环网。
他起身,掀开地板金属盖板,顺着梯子下去。
井底空间狭窄,主电缆像一条粗蛇盘在支架上,外皮剥开一段,露出密密麻麻的光纤和铜绞线。
旁边有个红色按钮,标着“应急断离”。
但他没碰。
父亲说过,这种装置一旦触发,会引发电磁反冲,瞬间释放上千安培电流。
如果周围有人,轻则神经灼伤,重则心跳骤停。
可要是不切,数据传完,所有证据都会被远程清除。
陈砚脱下白大褂,撕开内衬,把布条一圈圈缠在右手上,只留指尖露在外面。然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主电缆中间段。
肌肉绷紧。
用力一扯。
“啪!”
整条电缆从中断裂,火花炸开,蓝色电弧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皮肤瞬间发烫,汗毛焦卷。他整个人被震得撞向井壁,背脊撞得生疼,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可他还站着。
电流穿过身体,左肩到右腰一线火辣辣地烧,但没倒。
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骨头里有什么东西醒了,顺着神经蔓延,压住了痛感。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他脑子里响起的:
“你父亲能在雷暴中做开颅手术,不是因为他不怕电……是他身体早就适应了。”
林博士的声音,平静,带着点得意。
陈砚靠着墙,喘了几口气,抹了把嘴角的血:“所以你们拿他做过实验?连这点基因特性都抄了?”
没人回答。
他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从神经接驳残留的信号里冒出来的,不是实时通话,是预录的脑波投影。
他咬牙爬出配电井,重新站到主控台前。
屏幕上进度条卡在69%,三秒后开始倒退。上传中断,本地缓存未同步,成功了。
但陈砚没松劲。
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数据泄露,而是系统自检重启。
一旦启动,所有终端将强制联网,之前的断缆行为会被标记为破坏,触发全面封锁。
他必须在这之前,确认一件事。
液氮区。
他推开厚重的防爆门,寒气扑面而来,呼吸一下就结出白雾。罐体排列整齐,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他一个个看过去,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找编号。
C—0701、C—0703、C—0708……
终于,在第七排中间,看到那个熟悉的数字:
C—0719
他停住。
那是他的生日。
不是巧合。是标记。
陈砚伸手摸上去,指尖冻得发麻。
罐体微微震动,内部监测仪还在运行。透过观察窗,能看到白雾翻滚,胚胎悬浮其中,脐带缠着一块金属片,形状像刀尖。
和他在地下室发现的那一片,一模一样。
他靠着罐体慢慢滑坐在地,背部抵着冰层,冷意直透骨髓。
原来他们不是在复制他。
是在等他回来。
这些胚胎,每一个都是残次品,缺了最关键的一环——原始模板的活体接入。
而他,就是那个模板。
B计划不是要造一个新的人,是要让他自己走进培养舱,完成最终融合。
意识覆盖,身体替换,连基因抗性都提前准备好。
所以他能扛住刚才那道电流。
所以他右眼会变色。
所以他总在无意识中重复某些动作——摸刀柄、低头看表、左手压脉——全都被记录、分析、复刻。
他不是在追查真相。
他是一直在按他们的剧本走。
想到这儿,陈砚忽然笑了下,笑声很轻,混在液氮泵的嗡鸣里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抬起右手,看着指尖还在轻微抽搐。电击后的神经紊乱还没消。
三分钟后,系统会重启。
他得在那之前留下点东西。
陈砚爬起来,走到最近的罐体旁,用手术刀撬开阀门,缓慢泄压。
白雾迅速弥漫,遮住红外监控的视线。
接着他翻进罐体之间的空隙,躲进阴影里。
寒冷越来越重,四肢开始发僵。
他把门禁卡塞进C—0719号罐的底座缝隙,又把那张写着MZ—07的纽扣照片压在下面。
如果有人来清理现场,一定会发现。
这是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做完这些,他靠在两台罐体之间,抬头看天花板。
通风口格栅微微晃动,像是有风从上面来。
他知道上面有人。
也许院长许国洪已经在路上。
也许林博士正看着监控画面,等着他崩溃。
但他闭上眼,呼吸放慢,手指仍握着手术刀。
刀身贴着手心,还有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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