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寒棺锁脉象

电梯门朝两侧滑开，陈砚右腿刚落地，一股冷风就从通道深处卷了出来。

他没停顿，手里的手术刀已经换到左手，右手撑着墙往前挪了一步。

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他摘下来贴在墙上听了两秒。

空气里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是冰层下的水流在震动。

前面就是密室入口，二十具冰棺围成一圈，中央那具的位置略高。

蓝光从玻璃盖下透出来，照得地面泛青。他记得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火纹裂已激活”。

可现在，那具冰棺的霜面比其他薄了一圈，像是刚被加热过。

他贴着墙边靠近，脚步压得很轻。离最近的冰棺还有三步时，里面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不是缓慢苏醒，是猛地睁开，瞳孔收缩如针尖。

那人抬手，一把掀开棺盖，动作干脆得不像刚解冻的身体。他坐起来，双脚垂地，头也没转，只说了一句：“你的脉象乱了。”

声音和陈砚一模一样。

陈砚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捏紧了手术刀柄。他认出来了——这不是普通克隆体。

这人右耳后有一道旧疤，是在非洲基地做器官剥离手术时留下的。

当时许国洪手下有个助手叫赵九，专攻神经接驳，后来在爆炸中失踪。

眼前这个，就是赵九被改造后的样本。

对方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嘴角扯了一下：“你还在用老办法走路？右腿伤没好全吧。”

陈砚没答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不到两米，他忽然伸手，反客为主地搭上了对方手腕。

皮肤温度偏低，但动脉跳动节奏不对——太稳了，像机器设定的节拍。

他指尖往下压半寸，摸到腕骨内侧有个微小凸起，是植入式信号接收器的位置。

“你在等指令。”陈砚松开手，“谁让你出来的？”

“没人让我。”赵九冷笑，“我是自己醒的。你们陈家的血，不止能当钥匙，还能当唤醒剂。”

他说完，突然抬手抓住陈砚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五指收紧的同时，嘴里吐出一句低语：“生物钟调慢，意识归位。”

陈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启动程序的口令。

他没挣脱，反而顺着那股力道往前一送，整个人逼近对方胸口，左膝狠狠顶向其肋下。

赵九闷哼一声，手臂松了半秒。就在这瞬间，陈砚抽出手术刀，刀背磕在他肘关节外侧，逼得他手臂弹开。

“秦雪！”他头也不回地喊。

操作台后的秦雪立刻打开取证箱，翻到第三层。

纳米磁片在盒子里躺着，外壳裂了一道缝。她咬牙抽出一根导线，用骨锯残片包住接口，迅速连上便携电源。

赵九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瞳孔颜色开始变深，从黑转红。

“快！”陈砚挡在他和秦雪之间，双手虚握，摆出战地近身格斗的姿势。

秦雪按下开关。

磁片嗡地一声震起来，频率刚调到47赫兹，赵九全身肌肉就绷直了。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眼球往上翻，嘴里溢出无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冰棺边缘。

几秒后，他瘫软下去，靠在棺壁上喘气，身体还在抽搐。

陈砚蹲下身，扒开他眼皮看了看。瞳孔回到了黑色，但对光反应迟钝。他伸手探进对方衣领，在锁骨下方摸到一块金属板，正微微发烫。

“伺服电机烧了。”他说，“暂时废了。”

秦雪走过来，把记录仪对准赵九的脸：“他在说什么‘意识归位’，是不是系统已经开始同步了？”

“不是同步。”陈砚盯着他的眼睛，“是替换。他们想让我以为自己是复制品，然后主动放弃控制权。”

他站起身，走到主控面板前。面板嵌在最中央那具冰棺底部，表面有一层透明舱板。他用手术刀撬开缝隙，正要查看内部线路，舱板突然亮了起来。

蓝色数据流从下往上滚动，最后定格在一行电子签名上：

Xu  gouhong  —  Authorization  Level  9

秦雪倒吸一口气：“这是实时签发的？”

“不是。”陈砚指着签名下方的时间戳，“系统自动补录的。有人远程触发了授权协议，用许国洪的身份打开了冰棺释放程序。”

他低头检查日志，在末尾扫到一串编号：XTP—06—F。

这个格式他见过。他记得，许国洪通过军用渠道采购了一批定制钢钉，批号就是XTP开头。

这批货后来被查出含有违禁涂层，但审批流程一直没追到源头。

“他还用老路子。”陈砚低声说，“供应链没换。”

话音未落，头顶四角的警报灯开始闪红。通风口传来低频嗡鸣，像是有信号正在上传。

“他们在传数据。”秦雪盯着终端屏幕，“加密信道，目标地址屏蔽了。”

陈砚立刻撕下白大褂内衬的一块布条，缠在纳米磁片背面，然后把它塞进主控面板的接口缝里。磁片一贴上去，嗡鸣声就弱了几分。

“只能干扰，断不了。”他说，“这地方有备用发射端。”

“三分钟到了。”通讯器里传来周慧萍的声音，“备用电源马上切断，摄像头五秒后重启。”

陈砚看了眼秦雪：“留一份假日志，把签名时间往前调十二小时。”

秦雪点头，快速操作终端。

她新建一条日志，伪造了系统访问记录，将授权时间改到昨夜十一点。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查证，会发现许国洪的签名早于患者集体发病时间，逻辑上无法成立。

“好了。”她拔出存储卡，塞进贴身口袋。

陈砚伸手取下磁片，收进衣袋。他知道这点证据还不够扳倒许国洪，但至少能拖住对方下一步动作。

赵九靠在冰棺里，呼吸渐渐平稳。他睁开眼，看着陈砚，忽然笑了：“你以为你在查真相？你只是按他们的剧本走。”

“谁的剧本？”陈砚走近一步。

“你父亲当年封掉的实验……”赵九声音沙哑，“不是因为不道德。是因为成功了。”

陈砚眼神一沉。

“第一个夜枭切，不是你爷爷做的。”赵九盯着他，“是你六代前的祖宗给自己动的刀。他活了两辈子——前一个，是普通人；后一个，是你们陈家的第一代医神。”

陈砚没说话，手指慢慢握紧了手术刀。

“你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在重复他的路。”赵九喘了口气，“逃、藏、查、杀……最后，变成下一个他们。”

密室忽然安静下来。

警报灯还在闪，但嗡鸣声已经消失。摄像头即将重启，画面会重新连接医院监控中心。

陈砚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比进来时更稳。

“他还活着。”赵九在他背后说，“那个最早的你。就在地下七层，泡在营养液里。”

陈砚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赵九闭上眼，“他每天早上都会醒来一次，睁开眼，说一句话，然后继续睡。”

“说什么？”

“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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