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棺启证血脉
金属门在陈砚掌心贴上的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凹槽亮起微光，门缝自下而上裂开一道细线，随即向两侧滑进墙内。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某种类似消毒水的气味。
他迈步进去，脚步刚落稳，身后那道门便无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
眼前是一间巨大密室，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四周墙壁嵌着二十口透明冰棺，整齐排列成环形。
每一具棺内都躺着一个男人，面容与他一模一样，闭目静卧，胸口连着粗大的管线，正有淡蓝色液体缓缓流动。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管线中液体滴落的声音。
陈砚站在中央，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忽然感到锁骨下方一阵灼热。
那里有个旧伤疤，是早年战地手术留下的植入接口，多年未曾反应。此刻却像被电流击穿般刺痛起来。
几乎在同一秒，所有冰棺表面同时泛起裂纹。
“咔。”
第一道裂响从左侧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二十口冰棺的裂纹迅速蔓延，玻璃般的材质寸寸崩解。棺盖轰然炸开，碎片四散落地。
里面的“他”们一个个坐了起来。
动作一致，毫无迟滞。双脚落地，站直身体，齐刷刷转向中央的本体。
眼神空洞，却又精准锁定他的位置，仿佛共享同一根神经。
陈砚后退半步，背靠一根支撑柱，右手已将手术刀握紧。刀柄上的纹路此刻发烫，像是活物在皮肤下蠕动。
其中一个克隆体抬手，扯断胸前管线，血液顺着胸口流下，他却毫无反应。
接着，另一人也动手拔管，再下一个。
动作越来越快，二十具复制体全部脱离连接，朝他缓步逼近。
脚步声整齐划一，像一台精密机器在运转。
陈砚盯着他们的眼睛——没有情绪，没有意识，只有执行指令的本能。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独立个体，而是受控于某个中枢系统的延伸肢体。
可问题在于，谁是控制者？
他低头看向自己锁骨处，那里的灼热感仍在持续，而对面那些克隆体胸口的管线末端，正闪烁着相同的蓝光频率。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不是入侵者。
他是源头。
几乎是本能驱使，陈砚突然转身，冲向密室角落的一台主控台。
黑色金属外壳，面板布满接口，中央有个圆形插槽，形状与他手中手术刀的刀柄完全吻合。
他没犹豫，反手一刀插入。
“嗡——”
整间密室猛地一震，灯光骤然变红。
主屏幕上跳出一串滚动数据，最后定格为一行字：母体信号接入，权限认证通过。
克隆体们的步伐顿了一下，但并未停止前进。
陈砚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滑动。
系统日志显示，这些复制体的神经回路确实由外部信号调控，但反馈机制特殊——它们不仅接收指令，还会将感官信息同步回传给“母体”。
也就是说，只要他活着，他们就能运作；而他们的状态，也会实时影响他。
这是一套双向绑定系统。
他迅速调出控制协议，试图发送关闭指令。系统回应：终止程序需触发生理阻断信号，来源：迷走神经强刺激。
他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意思。
要让复制体瘫痪，必须让他自己承受足以中断自主呼吸的剧痛。
他立刻摸出对讲器残件，按下通讯键：“秦雪，下来！带骨片，照我左边脖子来一下！快！”
对讲器里先是沉默，然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你疯了？那是致命区！”
“我没时间解释，要么你来，要么等他们撕了我再后悔。”他盯着步步逼近的二十个自己，声音冷静，“动手。”
几秒后，通风管道格栅被掀开。秦雪翻身跃下，手中握着一片特制钛合金骨片，边缘锋利如刃。
她落地未停，直冲而来。
陈砚闭眼，侧头，露出颈侧动脉区域。
秦雪咬牙，手腕一翻，骨片精准划过他左颈迷走神经所在。
剧痛瞬间炸开，像有人拿锥子捅进喉咙深处。陈砚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就在那一刹那，所有克隆体动作齐齐僵住。
他们同时抽搐，眼球上翻，口中溢出白沫，双膝重重砸地，发出整齐的闷响。紧接着，身体蜷缩，四肢痉挛，最终瘫倒在地，再无动静。
主控台屏幕闪出新提示：神经同步中断，复制体进入休眠模式。
陈砚靠着柱子喘气，喉咙火烧般疼，说话都费劲。“谢了……下次轻点。”
秦雪收起骨片，脸色发白：“你早知道他们会听你的？”
“猜的。”他抹了把汗，“刀能启动系统，说明它不只是工具。既然鼎认我，那这地方也应该认。问题是，它要的不是服从，是献祭。”
周慧萍这时也从通风管爬了下来，急救箱挂在肩上，手臂包扎处渗出血迹。
她看了看满地“陈砚”，腿有点发软：“这也太瘆人了……你们刚才那个动作，跟杀自己有什么区别？”
没人回答。
陈砚缓过劲，走到最近一口冰棺前蹲下。棺底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是某种防腐剂混合了血液。液体缓慢流动，在底部形成一层薄膜，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什么？”周慧萍凑近看。
“族谱。”秦雪掏出检测仪照射，“篆体铭文，按代际排列，从康朝建国到现代，三百年三十三年，整整一十二代。”
陈砚伸手触碰那层液体表面，指尖传来温热搏动，如同脉搏跳动。文字随着他的接触逐渐清晰：
陈氏夜枭血脉传承录
始祖：陈昭元，康朝太医院御医，以身为引，炼丹济世
二代至十一代：承方行医，隐于民间，护脉不坠
第十二代：陈砚，血脉归位，鼎承永续
最后一行字浮现时，整个密室微微震动。冰棺底部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个螺旋图案，与他手术刀柄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刀。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现在才懂，这不是纪念品，是钥匙，也是烙印。
他是最后一个真正的“夜枭”。
不是因为他们造了他。
是因为他本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所以这个计划从来就没失败过。”秦雪低声说，“他们不是在创造你，是在等你回来。”
周慧萍抬头看他：“那你现在怎么办？继续走下去？还是……毁了这里？”
陈砚没答。他站起身，走向主控台，拔出手术刀。刀柄上的纹路还在发光，热度未消。
他重新输入指令，调出地下结构图。密室下方还有更深的空间，标注着“基因库”和“胚胎培育舱”。
而在最底层，有一个独立房间，标号为001。
编号001。
第一代克隆体的诞生地。
也是他最初被激活的地方。
“下面还有东西。”他说，“不止是备份。”
秦雪皱眉：“你还打算往下走？”
“必须走。”他把刀收回腰间，“他们让我看到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停下。可我知道，真相不在族谱上，而在下面。”
周慧萍急了：“你已经证明你是真的了！何必再冒险？”
“正因为我是真的，才不能回头。”他看向两人，“如果我不去，他们早晚会让另一个‘我’醒来，替我完成他们想要的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那块老旧怀表。表壳烫得吓人，指针依旧停在十二点。
“你们留在这里，守住主控台。一旦发现系统重启迹象，立刻切断电源。”
“你要一个人下去？”秦雪问。
“下面只认一个信号。”他看了眼锁骨处的疤痕，“我去，它才会开门。”
他说完，转身朝密室尽头走去。那里有一道圆形升降梯，隐藏在墙体内，此刻正缓缓开启。
秦雪追了两步：“陈砚！”
他停下，没回头。
“别让他们把你变成模板。”
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抬脚踏上平台。
升降梯开始下降，速度不快，但稳定。头顶的光线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黑暗中，只有手术刀柄上的纹路发出微弱光芒，映在他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平台轻轻一顿，到底了。
前方是一扇纯白金属门，表面光滑如镜。门中央刻着五个字：
归来者方可入。
陈砚走上前，抬起右手，掌心向下，贴上门板。
门无声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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