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礼

张建国推开蜀香阁的门，扑面而来的是辣椒与花椒的辛香，夹杂着食客们热闹的谈笑声。

“两位吗？”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目光在二人之间好奇地扫视。

“对，麻烦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张建国下意识地将手虚扶在温雅背后，却不敢真的触碰她。

温雅微微低头，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晕。

服务员将他们引至二楼靠窗的角落，窗外正对着一株盛开的紫藤，淡紫色的花串垂落下来，几乎触到窗棂。

“这里好美。”

温雅将甜品盒小心地放在一旁，双手撑着窗台向外望去，阳光透过花串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建国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鼻尖上有一粒几乎不可见的小雀斑，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张叔？”

温雅突然回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张建国慌忙移开视线，粗粝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西装下摆，“就是觉得……这儿确实挺好看的。”

温雅抿嘴一笑，梨涡浅浅：“点菜吧，我真的有点饿了。”

张建国如蒙大赦，连忙翻开菜单。

指尖划过那些陌生而复杂的菜名时，他暗自庆幸苏婉提前给他做了功课。

“水煮鱼要微辣的，再加个宫保鸡丁和清炒时蔬。”他抬头看向温雅，“我记得你喜欢酸甜口的？”

温雅眼睛一亮，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张叔连这个都记得？”

“啊，那个……”张建国黝黑的脸泛起红晕，手指无意识地在菜单边缘摩挲，“上次在食堂，你点了糖醋排骨。”

“原来如此。”

温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指尖轻轻绕着珍珠项链打转，“没想到张叔观察得这么仔细。”

服务员收走菜单后，温雅小心翼翼地拆开甜品盒的紫色丝带。

掀开盒盖的瞬间，浓郁的咖啡和马斯卡彭奶酪香气弥漫开来。

“哇，是新出的提拉米苏千层！”她惊喜地轻呼，“这款特别难买，要排队好久呢。”

张建国看着她孩子般的笑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你喜欢就好。”

“我们一起吃吧？”温雅拿起附赠的小勺，犹豫了一下，将第一勺递向张建国，“张叔先尝。”

张建国愣住了。、银勺上的甜点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可可粉上还点缀着一片金箔。

而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温雅期待的眼神——杏眼微睁，长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他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

咖啡的苦涩与奶酪的香甜在舌尖交融，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的悸动。

“好吃吗？”温雅轻声问。

“嗯。”张建国声音有些哑，“很甜。”

“该我了。”温雅收回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张建国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唇边沾了一点可可粉，恍然间竟想伸手替她擦去。

“张叔也尝尝宫保鸡丁吧，这可是川菜经典。”温雅突然说道，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菜已上桌，色泽红亮的宫保鸡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张建国夹起一块鸡丁，却因用力过猛，鸡丁从筷子间滑落，在桌面上弹跳几下后滚到了温雅那边。

“啊，对不起！”他窘迫地道歉，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温雅却噗嗤一笑，葱白的手指拈起那块鸡丁：“没关系，在老家，我们都管这个叫跳跳鸡，据说吃到的人会有好运。”

她说着，自然而然地抬手，将鸡丁送到张建国嘴边：“来，张嘴～”

张建国屏住呼吸，嘴唇轻触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甜辣鲜香的滋味在口腔扩散，却比不上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鼓噪。

“好、好吃。”他结结巴巴地说，喉结滚动了一下。

温雅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亲密，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慌忙收回手去拿茶杯。

“小心烫！”张建国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提醒。

但已经晚了——温雅被茶水烫到舌尖，小小地“嘶”了一声，眼眶顿时泛起水光。

“没事吧？”张建国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过她的手，“要不要紧？”

温雅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发抖，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

她轻轻摇头，却没抽回手：“没、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张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松开手，指节不安地摩挲着桌沿：“要不要换杯温水？”

温雅摇摇头，抿唇浅笑：“没事的，张叔。”

她低头搅动碗里的米饭，珍珠项链在领口微微晃动，“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怕烫，外婆总说我像只小猫，舌头敏感得很。”

窗外的紫藤花影摇曳，在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建国笨拙地夹了块清炒时蔬放进她碗里：“那多吃点菜，凉的。”

这顿午饭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温雅小口吃着蔬菜，偶尔抬眼偷瞄张建国被辣得泛红的耳根，他则时不时用纸巾擦汗，粗糙的手指捏着绣花餐巾纸，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可爱。

走出蜀香阁时，初夏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拂过脸颊，恰到好处地吹散了方才心底的燥热。

温雅抱着甜品盒走在前面，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突然转身，淡蓝色裙摆旋开一朵优雅的蓝莲花：“张叔，前面就是东门那家裁缝店，现在带您去看看好吗？”

“好！”张建国不假思索地点头，目光落在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上。

裁缝店门楣上悬着铜铃，推门时叮咚作响。

满头银发的老师傅从老花镜上方打量张建国：“第一次做定制？”

温雅熟门熟路地翻开样布册：“给他做件亚麻衬衫，要月白色的。”

指尖在某块布料上轻轻一点，“这款透气，袖口可以绣暗纹。”

老师傅的指尖在布料上摩挲，老花镜片后闪过一丝赞赏：“姑娘好眼力，这是苏州老厂出的双股亚麻。”

他转向张建国，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这位先生肩宽背厚，得加收二百块钱工本费。”

温雅噗嗤一笑，珍珠耳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晃：“您尽管做就是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速写纸，“袖口能绣这样的云纹吗？”

老师傅接过图纸啧啧称奇：“这可是老绣娘都不一定接的话计……”

“我外婆教的苏绣。”温雅指尖抚过纸面，声音突然轻了几分，“小时候她总说，针脚要像云朵一样绵密。”

裁缝铺的樟木香里，张建国望着温雅低垂的睫毛，喉结滚动：“这……太贵重了。”

“就当是回礼呀。”温雅突然踮脚，将他僵硬的胳膊拉直，卷尺绕过他胸膛时带起一阵茉莉香，“您送我那么多东西，我送您件衣裳，很公平。”

老师傅在账本上记尺寸时突然抬头：“领口要留暗袋？”

温雅点头：“能藏平安符的那种。”

量到腰围时，温雅的手突然被张建国粗糙的大手按住。

他黝黑的脸上涨得通红：“这里……我自己来。”

老师傅笑呵呵地递过皮尺：“小女生都害羞，头回见大男人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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