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豁出去了

直到第五天，门口传来急促又执着的敲门声，将叶西禾从混沌中惊醒。

玄关的密码锁突然传来“嘀”的轻响。

夏安初熟门熟路地输了密码，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门刚推开一条缝，江云栖就抱着大纸袋、拎着投影仪箱子挤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再不管她就要废了”的默契。

夏安初刚跨过玄关，鼻尖就钻进一股闷浊的气息，混杂着饼干碎屑的甜腻与久不通风的滞涩。

她随手按开玄关的大灯，“啪”的一声，强光瞬间刺破客厅的黑暗，角落里猛地传来一声低低的瑟缩。

江云栖跟着进门，看清叶西禾狼狈的模样时，也倒吸一口凉气。

她裹着起球的毯子，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下颌线泛着青黑，脸上蒙着一层灰败的油光，显然这几天都没洗过脸、没梳过头的样子。

这哪里还有半点审计界出了名的铁面美人的样子？

“叶西禾！”夏安初快步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胳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鬼样子！”

叶西禾被灯光刺得死死闭着眼，睫毛剧烈颤抖，好半天才缓缓掀开一条缝，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雾，喉咙里挤出模糊的气音。

“这人再不洗洗，都馊了。”夏安初转头冲江云栖使了个眼色，“云栖，来搭把手！”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叶夕禾，进了浴室。

她软绵绵地靠在两人身上，像摊没骨头的泥。

浴室灯亮起的瞬间，叶夕禾又本能地偏过头。

夏安初干脆利落地扯下她的脏衣服，江云栖早已拧开淋浴喷头。

冷水“哗”地喷洒而下，瞬间浇透了叶西禾的头发和身体。

“唔！”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空洞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清明。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混着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液体划过脸颊，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终于挤出喉咙：“冷……”

“冷就对了！正好让你清醒清醒！”夏安初嘴上说着狠话，手却迅速调成了热水，氤氲的热气很快模糊了浴室的玻璃，“现在告诉我，自己洗，还是要我和云栖动手帮你洗？”

她语气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眼神却死死盯着叶西禾脸上的神色。

冷水的激灵还未褪去，热水的暖意又裹了上来，叶西禾混沌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

她看着夏安初紧绷的下颌线，又瞥见江云栖满眼的担忧，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滞涩：“我……我自己洗。”

夏安初盯着她看了两秒，确认她眼里有了明确的回应，才拽了把江云栖：“走，我们先出去。”

两人退出浴室前，夏安初还不忘撂下话，“快点洗，别磨磨蹭蹭的，半个小时你不出来，我就进来。”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叶西禾才缓缓扶住墙壁，双腿因为长时间蜷缩和虚弱微微发颤。

热水顺着发丝淌过皮肤，冲走了五天的污垢与混沌，也冲走了些许麻木。

她盯着流淌的水流，终于有了“活过来”的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咔嗒”一声轻响，叶西禾裹着浴巾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巾里，她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要不是扶着墙，几乎要栽倒。

客厅里的灯光已经调暗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刺眼。

叶西禾抬眼望去，只见茶几和餐桌上摆满了东西：温热的皮蛋瘦肉粥、刚出锅的小笼包、还有她爱吃的草莓和蓝莓，全是江云栖和夏安初带来的。

“洗好了？”夏安初看了眼时间，“不错，没超时。”

她起身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帮她擦了擦湿发梢。

叶西禾目光黏在满桌的食物上，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听见没？你这肚子都比你识相，”夏安初把她拽到餐桌前按坐下，递过勺子，“快吃，粥还热着，先喝点垫垫。”

瓷勺刚碰到嘴唇，温热的粥香就钻了进来。

叶西禾舀起一勺慢慢咽下，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原本空荡发涩的肠胃像是被唤醒，突然就有了强烈的食欲。

她没再说话，只是埋着头一勺接一勺地喝粥，吃小笼包，连酸甜的水果都啃了大半，直到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才停下动作，眼眶却悄悄红了。

夏安初和江云栖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给叶西禾递吃的过去。

夏安初：“这粥可是我排队买的，你必须多吃点。”

”江云栖拿起一颗草莓递过去，“水果也得多吃点，补充维生素。”

叶西禾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喉咙里的涩意慢慢淡了些。

等她放下碗筷，江云栖立刻起身拎过墙角的投影仪：“咱三可是好久都没坐在一起看电影了！”

她熟练地连上电源，幕布上瞬间映出电影海报，“我特意下载了十部风评最好的电影，咱们不看完不散场！”

夏安初往沙发上一靠，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别杵着当雕像。”

叶西禾挪过去坐下，裹着江云栖递来的毛毯。

江云栖准备的都是搞笑电影，电影开场没多久，她和夏安初就笑得前仰后翻的。

叶西禾本来一个剧情都没看进去，却像是被两人的情绪感染，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细若蚊蚋，却像颗小石子投进夏安初和江云栖心里。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紧绷的肩膀同时松了下来。

夏安初悄悄舒了口气，江云栖眼底也泛起了笑意。

电影放到一半，夏安初突然拿起手机起身：“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我给你们安排点别的节目？”

她指尖飞快划过屏幕，语气带着点狡黠。

叶西禾和江云栖还没反应过来，夏安初那边已经拨通电话了，只听她对着电话那头说：“对，三个，要最会活跃气氛的那种……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她冲两人挑挑眉：“别急，给你们请的‘开心催化剂’马上到，保证比电影还解闷。”

开心催化剂？什么鬼？

江云栖像是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这要换做平时，她肯定立马抬腿就跑，可今天她硬是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为了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泼冷水，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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