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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下车


“我当年是看了‘吴城发布’公众号,才知道你是那届的高考理科状元,你报考的学校是华大。我是跟公众号的读者一起知道的。”顾正心情惨淡,“在你心里,我跟公众号的读者、那些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毫无区别吗?”

松寥道:“你没问我,我怎么说?我有那么厚脸皮吗?”

“你事事都瞒我躲我,我怎么问?我没有自尊心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得透不过气来,同时把脸转开。

“我如果发信息给你,说我打算报考华大,你会怎么回复?我猜你要么不回,要么回‘悉’。那还有什么必要说?”

的确是他的回复风格。顾正望向窗外,可那段时间,从来每晚七点关机的他,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手机。他自己的升学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可是,他没有等到她的只字片语。

“你都没发,又怎么知道我会那么回。”

“那如果我发了,你会怎么回?”松寥看着他的侧颜,心里翻腾的不知是什么情绪,忍不住问了。

“无疑我会问,”他转过头来,注视着她:“你为什么要报考华大。你的分数也可以去清北,可你选择回海市了。既然当初一心要离开本市,为什么又回来?这里有你要完成的事,还是有你重视的人?”

她蓦地接了他炽热的眼神,目光盈盈,没有回避。

此刻她就像沉在一汪水里的月亮,清美却虚幻,明朗又隔绝。顾正竟想一伸手,把她抱紧在怀里。

他死死摁住这个莫名的念头,觉得自己无比荒唐。她无疑有要完成的事,就是查她妈妈坠楼的真相。而那个让她重视的人,凭什么就是他而不是杜冶呢?他是不是太自负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你的毕业去向要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你会主动来跟我商量吗?”

唉,难死,松寥咬着唇,他们之间近不得又远不得。这种距离,让她既不愿打扰他,也根本没法无视他。

“如果我想继续读书的话,为什么毕业之后不能先等两年再申请?”

顾正简直难以置信:“因为费用?你完全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其他的对我而言,只是少许支出。乔木基金曾资助过多少学生,对他们尚且能如此,更何况那个人是你。”

松寥笑笑:“我根本没有申请乔木基金的资格,你别忘了,我妈妈给我留有一套房子。而且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私人资助。”

从前她一个低年级学生能独立搞定一切难题,让他一个高年级学生在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想不到此刻在她面前,他依然没有用武之地。

顾正有点消沉:“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我还以为,我的,就是你的,这一点根本无需特别说明。”

他的所有,凭什么就是她的?就算嫁了人,她也不会这么想。总之松寥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总不能因为在顾家寄居了几年,她妈妈跟齐珍阿姨是至交,她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向他们索取。她能自立,要继续求学,她可以靠自己。

“如果在杜冶的公司调香,我可以自筹费用。”她热切地看着他。

“他在创业,万一失败了呢?对他来说,无非烧了点钱,在他爸爸面前无法自证价值。可你却浪费了整整两年时间。你不是一向很珍惜时间、分秒必争的吗?”

她试着说服他,“杜冶负责品牌运营和市场拓展,这方面的能力,你认可他吧?只要有好的香品,他的创业不会失败。全球范围内的调香师少之又少,因为它要求极高,除了要有所学专业的足够支撑以外,还要有好的天赋,创造力,以及艺术感。我完全具备成为国际顶尖调香师的所有潜质。”

“所以,”顾正笑得极冷,“到底是继续求学缺费用,还是他需要你?”

松寥沉吟不语,事实的确是她缺费用,而同时杜冶也需要她。可经他的口说出来,她又觉得怪怪的。

顾正笑出声,“还是确切来说,你们彼此需要?”

她想了想:“你不觉得人跟人之间彼此需要,是很平衡的良性关系吗?”

顾正抿了抿唇,他跟松寥之间,似乎就没有那样令人称羡的良性关系。说到底,因为那份遗嘱,他更需要她。他们之间,一点也不平衡。

他点点头:“的确,别人想插也插不进去。”

他眼皮不抬时,那种勾心斗角的险峻明显了起来,松寥感到气氛降至冰点,有种他随时会伸出手掐死她的力量在无声酝酿,汹涌而来。

许久,他似乎冷静下来,她听到他说:“下车。”

她愣了一下,可毕业去向的分歧,她不能妥协。这条路,她要自己做决定。

她刚一下来,顾正几乎立刻就把车子开走了。

这大少爷脾气,翻脸比翻书还快!松寥望着气呼呼的车尾,他们之间有约定,一周两晚回顾家。想不到两日还没到,他们就不欢而散了。

她长吁一口气,林霁的案子刚有点进展,不能半途而废,得想办法跟他缓和关系。

——  ——

那边厢,顾正驾走车子,郁闷地无以复加,再不让她下车,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书呆子只会觉得他不够庄重。

快要右转时,他忍不住向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只见那人还愣在原地,抱着装裙子的礼盒勾头张望。

比起华大草坪上充满拒绝意味的背影,这样的她,实在好看太多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

她仰着一张蓬勃的脸,说“你回来了”的样子,叫他心花怒放;他说一句、她便顶一句的样子,让他觉得她离他很近很近,那种感觉让他无比安心;她一张素脸暗在光影里,像栀子花一样洁白与芬芳,他心动了;她用脑袋抵着他的手,问他心情为什么不好的时候,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他想,他这是怎么了?松寥是他要娶的人,不是遗嘱规定的吗?可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他想不想娶她?难道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根本不必问?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这条路是单行道,他向右转,再返回原地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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