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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空白


“那是谁对宋落星讲的?”

“不知道。”松寥耸了耸肩。

顾正沉声说:“这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况和齐珍都知道宋落星的身世,顾明君以为,齐珍告诉了你,而后,你这个‘坏小孩’把事情宣扬了出去。

其实那个时候,就算我也不知道宋落星的身世,更何况你。”

宋落星的身世,是几年后被公开的。

顾伯伯去世后,齐珍阿姨和顾正当时不具备主持公司的条件。

顾野泊和顾明君相争。

顾野泊把顾明君的家庭秘密抛掷给了公司股东,进一步稀释顾明君与顾家的关系,最终得到了公司的决策权。

宋落星并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而是被顾明君夫妇领养的孩子。

“后来我再长大点,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当时顾明君过来大闹,骂我没有家教。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小孩不尽然都像童话故事里写得那样心地善良和纯洁,小孩的世界一点也不太平。总之,被人冤枉做了没有做过的事,那种感觉很难受、很糟糕。”

顾正想,丽莎二号登陆的那晚,电闪雷鸣,雨大得惊人,整个海市都似在震动,她那时仅仅八岁,该有多么害怕。

如果顾况在家,随便一句话,就把顾明君打发了。他在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那一晚,他们都被滞留在外面了。

松寥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力自保。事后,整件事被彻底埋葬,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他垂着眼眸,没看她:“齐珍那时等同于你的监护人,她怎么说?”

松寥回想了一下,那个台风天,她怕得要命,本想给她妈妈打电话,却被齐珍阿姨叫进了书房。

“她把我叫进了书房。”

顾正见没下文了,等了等,又重复了一遍:“她是怎么说的?”

松廖把往事又回想了一遍,才惊奇地发现对于这个部分,她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书房里,大雨拍着屋顶瓦片,风像强弩的箭,飞在窗上,她害怕得像无所依托的鱼虾在水里游,而齐珍阿姨那个美丽又模糊的背影……

除此之外,她不记得了。

不过,左右就是那么回事,齐珍阿姨性格柔弱,畏惧顾明君,一定很严厉地批评了她。

她理解齐珍阿姨的处境,只是不太认同。

被冤枉的人不仅有她,还有齐珍阿姨。可关于宋落星的身世,齐珍阿姨从未向她吐露过半个字。

如果是她妈妈,一定会据理力争。即便不能把顾明君怎么样,至少会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来犯。

可齐珍阿姨要的,和她妈妈迥然不同。

齐珍阿姨要的不是事实,而是不管顾家亲戚怎样,都不会跟对方闹翻,伤了表面的和气。要的是跟顾明君永远是亲戚,无当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

更何况经历这一切的,是个小孩子。齐珍阿姨会觉得,她过两天就忘了。

不值得提,她笑了笑:“想不起来了,大概她问了问情况。”

又来了!

顾正有些意冷。

如果她认为,他跟松幽色的案子有关联,什么都不说,倒也情有可原,可这件事总跟他无关吧?

“跟我说说,有那么难吗?”

松寥勾头看他,像朵探头探脑香喷喷的栀子花。

可这朵花的魂魄是冰雪,永不消融的冰雪。

他冷笑一声,良久才开口:“如果齐珍只是问了问情况,你为什么会给你妈妈打电话,问顾况是不是你爸爸?”

松寥一脸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上次在你房间里,你说过,你给你妈妈打过电话,问顾况是不是你爸爸。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以你的性格,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何况你妈妈那时是重度抑郁,正在养病,你只会报喜不报忧。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在齐珍那里受了很大的委屈?”

顾正对这件事的关注,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

他心疼她、为她不平,是必然的。可除此之外,他好像还在求证什么。

受了很大的委屈?

松寥又在脑中梳理了一遍,可那个部分就像一块混沌的云图。

“顾正,”她越想弄清楚,越是无能为力,最后,吃力地说,“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倏然间,她脸色苍白,疲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可她一向善藏,就算事实摆在眼前,顾正也不敢全信她。

松寥觉得累极,把头枕在膝盖上说:“不过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没见过她在舞台上弹奏箜篌的样子,真得很美很美。”

他默默听着。

“她反应快,有急智,张口就能怼人。”

他笑笑,松幽色的锋利,他见识过。

“因为箜篌在中国没落了,为了更好地研究它,她的文言文、英文、日语都不错。她是单亲妈妈,追她的人很多,对无聊的人往往直接开骂,她能用好几种语言骂人,来回切换,毫无违和。”

顾正想,松幽色一个人带着松廖,本就不易,更何况在那个年代,恐怕她单亲妈妈的身份会被人视为随便的女子,如果不是一个专长过硬和性格泼辣的人,在那个年代根本寸步难行。

“把你送来我家之前,她的那次自杀行为,有伤到你吗?”

“没有,”松寥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我是长大之后,才知道抑郁症病人有多痛苦,我妈妈有过一回求死行为,但我是事后才发现的。不管有多痛苦,我妈妈绝不会置我于险境,她不会伤害我。”

顾正之前怀疑,松寥因曾跟死神擦肩而过,才拥有了某种超能力。他以为跟松幽色那次的自杀行为有关,看来却不是。

自那场事故后,这是松寥第二次正式在顾正面前,提起她妈妈。他的反应,跟上次在她房间一样,一向寡淡冷漠的眼神,多了某种动容和感佩。

这种动容和感佩,当然不是因为她妈妈性情泼辣,且能用数种语言骂人。

奇怪!

假使顾正真的是导致她妈妈坠楼的凶手,为什么他对她妈妈,总是这个表情呢,要知道他对顾伯伯、齐珍阿姨,一向都是淡淡的。

松寥觉得很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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