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像昨晚那样
顾正瞄了她一眼,气结,这还需要想!
“很难吗?”他的寒意开始汩汩地往外冒,“竟把你这个学霸都难倒了。”
松廖也不知道,是因时间太赶,来不及罗列,还是这个问题本身太难为人,惊得连睫毛也跟着跳,在心里自我提醒,既然人品一言难尽,那就往人品以外的方向去想好了,憋了半天:“衣品真好。”
虽说是隔靴挠痒,可顾正还是奇迹般地被安抚了,语气缓和了些:“还有呢?”
她继续搜肠刮肚:“手链不错。”
顾正无奈:“别打我手链的主意,重新说。”
“从十二岁到现在,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这一次,她脱口而出,十分流畅。
就像风吹开了竹丛,顾正怦然心动,原来从他十二岁到现在,他一直是她印象深刻的存在。但以色侍人,哪能长久,他有点心虚:“没了?”
“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一诺千金,说以后不会了,就绝不会把我丢下车。”松廖狡黠地笑。
顾正:“……”
没等他回应,松寥忽然道:“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妈,最让我有安全感的人。”
她没有说谎。对她来说,他最危险、最可疑。可与此同时,他又最可信,最让她安心。
“真的?”她跟他一样,就好似她明明是把利刃,他却允许她的靠近。
“总之没骗你。”
这么好的机会,顾正怎可放过:“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啊?”又要补偿,松廖装糊涂,这件事她的确赔不起,有一种就算以身相许也赔不起的感觉。
“松寥同学,”顾正阴森森地看着她,“就连顾明君都知道,要带点糖果来投喂你。你冤枉了我,什么也不用做吗?难道你还指望我跟你一样,打落门牙和血吞?”
松寥心虚,根本不敢看他:“我不是买炸鸡,聊表道歉了吗,而且你也吃了,证明你接受我的道歉。”
顾正:“……”
“还真是‘聊表道歉’,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我顾正在你眼里,就这么好打发吗?”
不能不怀疑,可又赔不起。
“要不我念首唐诗给你听?”她提议。
“不听。”
“弹箜篌?”
“听不懂。”
顾正觉得,将来一定是被她气死的:“你不知道我讨厌文化艺术吗?”
“行吧。”她敷衍地点头,今天其实也聊得差不多了,“那你想好再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
她准备开溜,顾正在心里笑了一声,这人这么大一个脑袋,看起来老实忠厚,可实则滑不溜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看似没用力,松廖试着挣开,却摆脱不了。
他猛地一拽,她跌坐了下来。他双臂环着她,看似有很大空间,她却觉得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有些账,我迟早要跟你一笔一笔算清楚。”他在她耳畔咬牙切齿,语中的恨意像飞蛾投火,扑腾在她耳际。
末了,他的语气有十二分的蛊惑:“我已经想好了,像昨晚那样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松寥把嘴张成了O型。
史上最难的一道题出现了,昨晚哪样啊?
她喝醉了,除了脖子微微有点发酸,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唇,心里越是向往,就越是下不了嘴,下意识地咬了下自己的唇,看起来一定很蠢。
顾正看着她,似烟困住了柳,意味不明。
她心情颇不平静,连话都说不顺了:“昨、昨晚哪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不是眼放绿光的葫芦二娃吗?这么神,你自己猜吧。”
松寥分析,觉得不可能。醉都醉了,谁会亲那儿啊?太意犹未尽了!那跟没醉有什么分别?”
顾正忍着笑,又无声地往嘴里指了指。
“不可能。”松寥的脸红了。
很明显,这是个陷阱。以她的性格,那是发酒疯的程度。她酒量奇差,但不发酒疯。她不可能那么对他。
最后,他点了点唇瓣。
松寥抹了把脸,勾魂夺魄的,太迷人了。
气氛过于剑拔弩张,她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口水。此刻,她在内心强烈谴责自己,为什么就禁不起诱惑,贪图那点好喝的白葡萄酒呢。
她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像昨晚那样”?!
正当她拙劣地想投降,又不知该怎么投降时,顾正的手机响了,是杜冶打来的。
杜冶真是她的救星,她长吁一口气,赶紧把手机双手捧给他。
顾正关了机,随手一丢,手机在皮椅上暴跳如雷地弹了两下,就偃旗息鼓了。
“不是,”松廖说,“杜冶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他跟你一样,但凡重要的事,从来都不找我。”
松廖:“……”
“行吧。”被杜冶的电话一岔,她掩耳盗铃地说:“我饿了,我出去吃饭了。”
他又一把网住她的手。
她低头看了一眼,奇怪,为什么每次他都能这么精准地捉住她的手?
“十点钟在外面吃的炸鸡,十一点就要开饭啦?照你这个吃法,也就我家能养得起你。”
松廖也觉得这么吃,有点过分。她诚恳极了:“放我走吧,昨晚我喝醉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正心情愉快地笑出声来:“你堂堂宋俨的门生,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得奖无数。你把我轻薄了,竟然一句不记得,就完事啦?”
天底下竟有这么难缠的人!这跟她老师有半毛钱关系?她气笑了:“反正我不记得了,说不定你讹我呢。”
“我就是讹你了。”
松廖:“……”
“怎么了,不行吗?”他无比解气地看着她,她何尝不折磨他。
看来他真的是在讹她。
“行。”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她心里又无端生出一些失落来,叮嘱说:“记得给手机换个密码。”
“无事,不用换。”这一次,他没拦她,在她身后懒懒说:“我禁得起查,我手机里,从前一向就只有公事,以后就只有公事和你。”
她停了脚步,静了一下:“我也是。”
顾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松廖回转身,半蹲下来,又说了一遍:“我也是,以后就只有公事和你。”
他说他是她男朋友时,她只是默认,并没有回应。他知道的,她一直试图跟他保持着一个不近又不远的距离。
这一次,算是她对他的回应吗?
“真的?”他捧起她的脸,一颗心涌进狂喜,却小心翼翼问:“廖廖,你的心到底有没有像我对你的心那样?”
她注视着他,他不是林霁一案的凶手,他不会了解那对于她的意义。就像梅花枝头那滴欲落不落的雨,不知几时终于落了下来,润泽了看不见的暗生的青苔。
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往上够着,亲了亲他的眉心,在心里毋庸置疑地说:“顾正,我喜欢你。”
一阵大风吹来,图书室的窗纱被吹得鼓鼓的,随风飞扬。风卷过的书哗哗作响,乌木与海南黄花梨的香息、旧书和皮革的气味,统统混在了一起。
顾正喉结滚动,声音喑哑:“你……”
她知道,他想问她有多喜欢,她在心里不假思索地说:“喜欢得心砰砰乱跳,喜欢得心都是碎的。”
她一把捞起他的后脖颈。
顾正的目光凝滞了,呼吸也乱了,跟昨晚他的动作何其相似,可这一次,他知道她不可能看得见、猜得到,就只是凑巧。就像他们是天生一对,势均力敌的一对。
她阖上眼,将他的唇,覆在自己唇上。
他的唇好凉好凉,她有点清醒了,却没有退缩。她握住他脖颈的手收紧两分,那些拂树而过的萤火虫,飞了出来。树间的花,一朵一朵,次第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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