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出名了
控方律师提示：“我的当事人情绪激动，且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她完全可以拒绝辩方律师的要求。”
陆令佳笑：“当然可以拒绝，可这恰恰说明原告不足够愤怒，不足够痛恨，不足够灰心失望乃至绝望。
试问如果被告真得伤害了原告，原告怎么会不伤心、不恐惧，不感到愤怒痛恨、乃至绝望呢！原告，你和被告单独相处的五分钟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是被告真的企图伤害你，还是你们旧情复燃，甚至还有可能从头来过，重新在一起？”
明慧再次感到，顾野泊的目光深深笼罩着她。
她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我们没有旧情复燃、没有要重新在一起，我指认他……他，他有企图要、要……”
顾正看着明慧，忽地一笑，点了点头：“好，很……”
松寥握紧拳头，紧张注视着二人，没察觉到自己的手，已洇湿一片。
她知道顾正想说的是“很好”，可他说不下去了。
他并非做戏。
他不曾对明慧抱有期待，可即便如此，明慧这么说，他难免会失望透顶吧？
顾正绝忘不了，今天明慧这样指认他，无论如何，顾野泊的目的达到了。
陆令佳很满意，结束了她对原告的询问。
顾野泊明智地放弃了做证人。
如果他作证，照事实说，那强暴未遂就是子虚乌有，不照事实说，就是在做伪证。
控方律师等双方整理了情绪后：“我想问被告，在证人下楼，你和原告单独待着的五分钟，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正冷冷说：“我没有做过原告指控我的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之前他跟警方也是这么说的。
二十分钟后，顾正一行走出法庭，庭外等待的记者蜂拥而至。
一个多小时的庭审，松寥觉得长如十年。除了陆令佳赢了这场官司之外，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
陆令佳代顾正回答记者的问题：“法官已经宣判了结果，本案在刑侦上根本没有证据支持，原告也未提供有效证据能证明被告的责任，法院已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我们对原告明女士的诬告陷害罪保有诉讼的权利。”
接着，明慧一行走出来，立刻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力。
记者问：“明女士，此案的裁决你接受吗，你会再上诉吗？”
顾野泊挡在明慧身前，代她回答：“我们尊重法官的裁决，不会再提出上诉。既然被告罪名不成立，那么一切就只是场误会。”
误会？
松寥看着这场诉讼真正的发起人，在心中冷笑。
虽说过不了不久，新闻会变成旧闻，直至无人想起，可明慧指证顾正的伤害，对二人来说，能轻易愈合吗？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顾野泊想要的并非是赢得这场官司，而是顾正和明慧的彻底决裂。
她看了看其他人，邵意在休庭时离开了。
今天顾明君和宋落星也来了。
宋落星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犯病，相反十分冷静，甚至也没围着杜冶转，一双手负在身后，站得远远的，看着一群记者围着顾野泊和明慧，静默地像个幽灵。
顾明君把顾正拉到一边：“你妈妈来过了，你知道吗？”
“看到了，”顾正不紧不慢说，“到底是离了婚的人，闲得慌。”
顾明君：“……”
“别这么说你妈妈，她其实很关心你。”
顾正不语。
顾明君顿了一顿，问：“齐珍有没有要把她手中股份转出去的意思？”
顾正吃吃地笑：“转给谁？你想要？实在想要的话，我把我手中的也转给你？”
顾明君翻个白眼，她斗不过家里这两位男士：“我有自知之明。顾家留给我的，我能活几辈子了。我看前段时间齐珍慌得六神无主……”
齐珍的动向，顾正一清二楚。
齐珍总是以保护和照顾他的身份自居。
她想把股份转给顾野泊，是为换取顾野泊同意庭外和解，可这么做，真不知道置他于何地。好在这一次，股份和明慧之间有了高下，顾野泊要的是明慧，而不是股份，是不可能庭外和解的。
“好了，聚会去吧。”他说。
顾明君跟他对视一眼，顾正凡事心中有数，多说无益，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反正我也不擅长关心人。”
顾明君和宋落星走后，齐珍招呼道：“廖廖，跟我们的车一起走吧。”
杜冶说：“我送她返校，齐阿姨放心，你们先走吧。”
杜冶不轻不重击了下顾正，话还没说，先笑了起来：“Hi，墙！”
顾正：“……”
顾家的车到了。
松廖仰着一张蓬勃的脸，对顾正说：“车来了，你们先回去吧。”
“嗯。”顾正的目光萦绕着她，记者最近会对他盯得很紧，他们需保持距离，“走了。”
法庭外，只余杜冶和松廖。
雨停了，路口的机器仍在“突突突”地响着，天气阴郁又燥热。
“我扶着你，赶紧把湿鞋脱了。”杜冶催促。
今天雨大，松廖的鞋袜全湿了，裹在脚上，极其不适，可开庭的时候，她把这些都忘了。经杜冶一提醒，才想了起来。
“那我怎么走？”
“车子就停在附近，我背你过去，快点。”
他扶着松廖脱了鞋，把她背在身上：“这下好了，你出名了。”
“怎么说？”松廖看着他的侧颜。
“五分钟吃掉了四分之一只乳鸽、热双皮奶、西米香芋糖水。法官、律师、记者都知道你有多能吃了。”
松廖：“……”
顾家的车上，三人同时从后视镜里，看到松廖手拎着鞋、伏在杜冶背上一幕。
齐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来只有杜冶，能让廖廖笑得欢快。”
陆令佳一离开法庭，神经立刻恢复了大条，对顾正发青的脸色视而不见：“廖廖跟杜冶是一对吗？不错、不错。”
顾正：“……”
见顾正不语，陆令佳习惯了：“不过你们家廖廖上庭真冷静，把记者带着坐了一遍过山车。”
顾正忍不住往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
杜冶扎实的、甘之如饴的想当备胎。
他知道她的欢快，是因他脱了困。
他说过，她毕了业，他们就结婚。当时他说的有些不合时宜，可那晚他随时会被警察带走，只想交代这一句。
现在他有空了，他有的是时间，磨着她答应。
他默默收回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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