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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大婚


一个月后,顾野泊与明慧举行婚礼。

婚礼仍在祖宅举行,先是一个简单的见证仪式,之后是隆重的茶会,茶会后,新人出发去度蜜月。

经过先前的那场变故,松寥主动提出不再担任明慧的伴娘,以免无比地碍着顾野泊的眼。明慧同意了,但坚持她一定要来。

前度的丑闻虽闹得沸沸扬扬,但新闻最终会成为一桩旧闻。再加上顾野泊不改初衷,很快就迎娶了明慧,故而在只看结果的外人眼中,明慧成了有野心有争议的大赢家。

明慧换了件婚纱,依然美丽夺目。可在松寥看来,原先的那件无可替代,因它见证过新娘静谧的喜悦。

新娘人比花娇,神色却像站在一堆荆棘上,丝毫没有被祝贺的喜悦,落在宾客眼中,是娇羞。

顾野泊梳着他标志性的背头,额前的黑发掺着银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漂亮的五官和岁月的味道,衣着优雅,意气风发,连影子都有种志得意满的味道,像王一样簇拥着戴粉钻头冠的新娘。

不远处,明慧的妈妈举止大方得体,独自一人镇定地应对宾客。虽非贵妇,却毫无小家子气,就连顾明君那么挑剔的人,也拣不出毛病。

松寥心里有数,这样恰到好处的“妈妈”,必然是顾正物色的。

虽然明慧控告顾正,但婚礼上新娘父母一事,恐怕是更早之前就确定下来的。她猜,他们是在衣帽间独处的五分钟里商议的这件事。它不因任何变故地生效着。

这是明慧的秘密,虽能保护明慧,可对顾野泊来说,却是一道如渊的隔阂。

就像她跟顾正所处的困境一样。

她问他,你有对我极为真心极其纯粹的时候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有,可他却说不出来。

明慧走过来,拉着松寥的手:“谢谢你能来。”

明慧没再找其他人当她的伴娘,她只有松寥一个朋友。

她记得法庭上松寥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她可以确定,以后不会再有那一眼了。

因为她已经一次性地把自己和顾正伤到底了。

松寥蹲下,为她理了理婚纱的裙摆,起身衷心地说:“明慧姐,祝你幸福!”

今日,顾明君、杜冶、五婆也来了。奇怪的是,顾正和齐珍竟一个也没到场。

虽有先前的官司,但顾野泊定会邀请顾正参加他的婚礼,就像顾正的生日会邀请他小叔一样。顾家人人都是一台大戏,浓墨登场,至死方休。

五婆为她解了惑:“阿正让太太去瑞士的医疗中心养老了。”

五婆走后,松寥啜了口茶,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

养老,那岂不是要齐珍在异国他乡待到死?

是齐珍把那封遗嘱的复印件寄给她的。意图明显,齐珍反对顾正跟她在一起。

齐珍对她的敌意,从她八岁寄居在顾家,迄今从未消除半分,却隐藏得极深极好。

如果她不曾发现齐珍就是老房子里的幽魂,不曾想起书房发生的那一幕,恐怕在她心目中,齐珍永远是在家相夫教子,性情柔懦,与顾家的亲戚来往,总处于仁爱和疲倦状态的顾太太,是不负故友所托,可以信赖的长辈。

顾正最后还是出手了,虽然他始终不肯说出她妈妈坠楼那晚的真相。只是,去那里足够抵消齐珍对她妈妈犯下的罪过吗?

她刚吃完一只点心,就见杜冶咧着嘴,朝她热情洋溢地挥了挥手。

松寥走过去。

“告诉你两个坏消息,一个比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一个?”

松寥:“……”

她转身想走:“那改天再说吧,我心情本就不好。”

杜冶拽住她胳膊:“先告诉你能承受的。雨系列3号送去国际香料协会没选上新人奖,就差两票,听说那两票的评委对中国人有偏见。”

能否获奖,最初他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松寥点点头:“不管评委对中国人有没有偏见,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放心吧。”

这个坏消息果然是她能承受的,杜冶又道:“另外,阿正去英国了,让我找机会当面告诉你。”

她看着杜冶的嘴一张一合,明明听得一清二楚,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如果只是短期出差,顾正没必要让杜冶以这么郑重的方式告知她。

她想起,那晚他张开手,问:临别之际,要让我抱一抱吗?

原来真的是临别之际。

他把下巴支在她头上,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肯定会后悔的。我们明明可以再走下去,可你偏偏不能放下你那该死的原则。我们之间,耗费了三年又三年。

她脸色发白,手紧攥成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舍、愤懑还是惶恐。

明明是他,受顾伯伯的遗嘱驱使,前来接近她,可就像是她咄咄逼人,逼着他退得彻彻底底似的。

杜冶不容她细想,知道她对宋落星恨海难填,向不远处的宋落星招了招手:“那个‘喵’,过来。”

自上次在顾正的生日会上,宋落星犯病,此后她和杜冶又在好几场聚会里碰过面,杜冶对她不像从前那么尖锐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有病。

她生平只有这两件隐私,一是身世,另一是患病,偏偏都暴露在人们的视野里。

她反而不再像从前那样,一遇到杜冶,心中雀跃就如春信爬上枝头,无法掩藏。

她持着酒杯,淡淡走过去。

明知宋落星就是导致林霁溺毙的凶手,可却拿对方无可奈何,松寥本能地武装起来,只得把顾正离开海市的事放在一边。

宋落星喝了口香槟:“看到新娘戴的胸针了吗?”

松寥笑了一声:“你有什么高见?”

“那胸针是位公主,旋转公主的上半身,就成了天鹅。原先以蓝宝为主,这枚用的是粉钻。我妈妈说,顾野泊拆了我外婆陪嫁品里的一条粉钻项链,小的嵌在胸针上,大的镶在头冠里。”

很有巧思。松寥注意到明慧的头冠曲线流畅,精致而空灵。明慧对这些不在意,定是顾野泊的主意。

宋落星幽幽地说:“新娘是新郎的公主,也是新郎的囚徒。”

松廖暗自惊讶,宋落星似乎把新郎新娘的关系看得透彻。

明慧扔花束前,先看了下松寥所在的方位。

松寥心领神会,笑了笑,却避开了。

结婚,就像老师说的那样,是一道关。如果花束落在她怀中,就是个笑话,顾正跑了,去了她无法企及的地方。

宋落星也站得很远。

从前,无论杜冶对她多冷淡,她也从未灰心过。同在一个圈子,她知道,杜妈妈一直在为杜冶物色结婚对象,她的身世导致她不是杜妈妈的考虑人选,她也不曾真正在意过。

可那天,当她蹲在花园的地上簌簌发抖,樱花落在她的头箍和肩,杜冶脱下身上的外套,蹲下来为她披上,外套的温度渐渐踱了过来。她认出了他,她想,真不枉他们从小就相识一场,可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毕竟,她也有自己想守住的自尊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婚礼结束后,杜冶送松寥回学校。

她像只猫一样蜷缩在座椅上。想起顾正刚回来,他们在疾控中心碰面后,她跟杜冶的对话。

她说:杜冶,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杜冶说:如果觉得可怕,那就绕开顾家。

可是绕不开的,她永远都绕不开那个可怕的顾正。

松寥笑笑,疲倦地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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