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傅奶奶的凄美爱情，江寒烟不愿重蹈覆辙。
“孙儿不后悔的。”
望着傅尘决然离去的背影，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仍在耳畔回荡，字字如刀刃剜心。
“希望如你所愿吧……”
傅老爷子长叹一声，枯坐于太师椅中，目光凝滞在虚空某处，良久无言。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紫檀木扶手上的雕纹，似在抚摸那些被岁月碾碎的旧事，脑海中不由陷入了回忆！
当年他荒唐行径酿下的苦果，傅奶奶始终以温婉包容一一咽下。
而江寒烟对傅尘那深到骨血的情意，他亦看在眼里——那双眸子里的光，分明与当年傅奶奶望向他时如出一辙。
可如今……
罢了，或许该由他们自己趟过这情劫了。
当年他做错了很多，傅奶奶依旧在他的身边陪伴，而江寒烟对傅尘的深情，应该也会和傅奶奶作出一样的选择。
“奶奶，我不愿重蹈你的覆辙！”
客厅内，江寒烟语出惊人，惊得傅奶奶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她猛然抬头，浑浊的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傅奶奶不解的看着江寒烟，她明明已经将自己的经验都分享给寒烟，而且在他们的支持下，傅家少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江寒烟一人的。
江寒烟却直视她，眼底泛起同情的质问：“奶奶，你当时所受伤害难道不疼了？”
傅奶奶喉间一哽，唇角扯出苦笑，似在笑自己方才的强装豁达。
不疼？
怎么会不疼！那些锥心刺骨的记忆如附骨之疽。
她不由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出租屋的孤独，整日在后厨操劳的辛苦，暴雪天被赶出家门的彻骨的冰凉，至今想起仍教她指尖发颤。
更剜心的是，那些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嘴脸，腹中一次次无声滑落的孩儿……
桩桩件件，岂是“回心转意”四字便能轻易抹平的？
“可你看，你傅爷爷终究还是回头了，看清了自己的心。”傅奶奶强抑颤抖，声音里掺着几分虚浮的希冀。
她将江寒烟看作曾经的自己，想要其同样得到爱情，也不愿让其放弃。
江寒烟却摇头，鬓边碎发随动作轻晃：“可有些伤口，即便结痂，疤痕也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提醒你曾有多狼狈！”
江寒烟拥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曾经的江寒烟是有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受伤！
“可是傅尘真正爱的只有你，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傅奶奶急声劝慰，嗓音染上焦灼。
“奶奶的好意寒烟明白，然而奶奶有没有想到一种可能，”江寒烟顿了顿，看着福奶奶郑重道，
“万一，他一直不明白呢？他乃是傅家未来继承人，人人口中的金龟婿！想当傅家少夫人的比比皆是，他还会有下一个苏妹妹，乔小姐！后日又不知哪位千金投怀送抱……”
“不会的，有我们这些长辈在的。”傅奶奶安慰道。
江寒烟反问道：“难道傅爷爷当初没有长辈压着么？”
傅奶奶霎时语塞，喉头哽住千言，只余苍老的手在膝头无意识收紧。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似在翻动曾经那不堪的回忆。
“我已经等了他九年，如果他一直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难道我还要等他九年，甚至是十九年？”江寒烟语调平静，却如石落深潭，激起千层暗浪。
傅奶奶倏然抬手，苍老的手轻颤着抚上她冰凉的脸颊：“奶奶知道你对尘儿的情谊，为了这份情，这点苦熬熬又何妨？”
傅奶奶不解的看着江寒烟，不明白她为何不愿意为了爱情牺牲。
“苦熬？”江寒烟倏然抬眼，眸中冷光如刃：
“奶奶，您说的苦熬，是您独自咽下的苦，是他未曾共担的痛。爱情若是单方面的委曲求全，那与囚笼何异？”
她抬手握住傅奶奶的手，指尖划过傅奶奶腕间那道陈年疤痕——那是当年被滚烫药汤泼溅留下的，如今仍如一道暗红的疤痕。
傅奶奶心中一痛，连忙缩手，用衣袖盖住，急切道：“只要你一直不放弃，尘儿总有一天会被你打动的，想当年，也曾经有不少朋友劝我放弃，最后我还是等来你傅爷爷的回心转意。。”
“奶奶，强扭的瓜不甜，我和傅尘已经分手了。”江寒烟近乎冷酷的道出一个事实。
“寒烟，你不要任性，闹分手不过是一种手段，而不是最终的目的，你若真分手了，那恐怕将会遗憾终身。”傅奶奶苦口婆心劝说道。
江寒烟不是深爱着尘儿，怎么会舍得真的和傅尘分手。
她不想让江寒烟放弃，一旦江寒烟放弃，那岂不是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爱情并非唯一正确的途径！
“奶奶，时代不同了！如今的女人不必再如菟丝花般依附男人而活，爱情不过是人生的点缀，而非必需品，更不是为一人困守一生的枷锁！”江寒烟的声音平静如水，字字却如惊雷劈落，震得傅奶奶耳膜嗡鸣。
窗外斜斜漏进的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映得她眉目如画，脊梁挺直如松。
那从容的姿态与灼灼光华，竟让傅奶奶恍惚想起年轻时在深宅后院仰望星空的自己。
只是那时的她，眼中唯有傅爷爷的背影，而此刻的江寒烟，眼底却看向更广阔的天空。
“你…………。”
傅奶奶张了张嘴还想再劝，然而最终却没有开口。
她一想到要让江寒烟再经受一遍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劝说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曾几何时，江寒烟的影子让她窥见自己当年的怯懦与隐忍，让她心生怜悯。
可如今这姑娘却锋芒毕露，自信非凡，活成了她午夜梦回时也曾幻想过却终究不敢触碰的模样。
江寒烟起身，郑重屈膝行了一礼，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傅奶奶，寒烟以后恐怕很少机会再来看望你了，还望你保重身体，替我向傅爷爷问好！”
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这个可敬又可叹的女人，曾用半生血泪坚守自己的爱情。
自己虽不认同她的选择，却仍敬她那份在泥泞中咬牙坚守的韧劲。
再说，在傅家她也对自己的颇有照顾！今日登门，何尝不是一场告别，亦是还了曾经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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