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狄风起

揽星台的日子，并未如外界揣测的那般迎来送往，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宁静。

殷晚心知肚明，这宁静是谢珩为她撑起的一道无形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窥探与恶意，也意味着，她需要用足够的价值来回报这份“清静”。

程昱派人送来的北狄卷宗，内容详实，涵盖了地理、部族、风俗乃至近十年的边境摩擦记录，显然是经过精心整理的。但这更像是一份“考题”，测试她所谓“了解”的深浅。

她没有急于翻阅，而是先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

凭借着原主碎片化的记忆（原主曾接待过北狄使臣，听过一些宫廷密谈），以及自身对历史脉络和地缘政治的深刻理解，她伏案疾书，将脑海中所有关于北狄的信息倾泻于纸上。

她梳理了北狄王庭与四大部落之间微妙的制衡与宿怨，分析了那位年迈的大汗与他几位雄心勃勃的儿子之间的权力暗流，标注了几处关键却易被忽略的军事隘口与水源地，甚至根据气候与牧草生长周期，推测了未来半年内北狄可能面临的物资补给压力。

写就的，并非简单的信息罗列，而是一份条理清晰、见解犀利的——《北狄强弱论》与《北伐三策疏》。

前者剖析敌之短长，后者建言己方策略。在策略中，她首次提出了“剿抚并用，分化瓦解”的具体构想，建议利用北狄内部的矛盾，远交近攻，甚至扶持相对弱势的部落，以夷制夷。

当墨迹干透，她将这份凝结了她数日心血的“答卷”封好，交由知微。“明日，务必亲自交到程先生派来的人手中。”

“是，娘娘。”知微接过信函，态度比往日更为恭谨。这几日，她亲眼目睹这位娘娘是如何废寝忘食、运笔如飞的。那专注与冷静的气度，让她无法将其与传闻中那个只知魅惑君主的妖妃联系起来。

信函送出的当晚，殷晚终于拿起程昱送来的卷宗，对照着自己写下的内容查漏补缺。

【叮！触发支线任务：帝国的试金石。】

【任务描述：您提交的策论将接受谢珩与其核心智囊团的检验。您的见解将直接影响您后续的处境与权限。】

【任务奖励：根据评价，获得相应信任度、祸水值，并解锁新的情报权限。】

【失败惩罚：信任度下降，可能被重新评估价值。】

系统的提示在意料之中。殷晚放下卷宗，走到窗边。夜色下的皇宫，灯火零星，唯有远处御书房的方向，似乎依旧亮着。

她知道，她的“答卷”，此刻或许正摆在谢珩的案头。

她并不担心见解本身会出错，她唯一需要把握的，是“度”。一个久居深宫的妃嫔，可以因为某些特殊渠道（如原主曾接触使臣）知晓一些内幕，但若展现出过于系统、过于宏观的战略眼光，反而会引来更深的猜疑。

她在文中刻意引用了几条卷宗中记载、但分析角度略有不同的信息，以此作为她部分推论的依据，显得既言之有物，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御书房内。

谢珩与程昱的确正在灯下传阅那两份墨迹未干太久的手稿。

室内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程昱越看，神色越是凝重，眼中惊叹与疑虑交织。他终于看完最后一页，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面色沉静的谢珩：“陛下，此女……此女之才，恐不在朝中任何一位谋臣之下！这《北狄强弱论》，对敌情剖析之深刻，尤甚于兵部耗时数年搜集的情报汇总！这《北伐三策》……更是……”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已非简单的“了解”，而是真正具备庙堂之能的经世之才！

谢珩的目光依旧落在“分化瓦解，以夷制夷”那八个字上，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他想起她在金殿上的交易，在洗心阁的隔空定策，在养心殿的巧舌如簧……每一次，她都让他意外。

而这一次，她展现出的，是足以影响国策的战略眼光。

“陛下，”程昱压下心中的震撼，低声道，“其才可用，但其心……仍需慎防。如此见识，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有。”

“朕知道。”谢珩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眼下，北伐为重。她的策论，于国有大用。”

他拿起朱笔，在《北伐三策疏》上批了一个“可”字。

“程先生，依此策论，重新修订北伐方略。关于扶持北狄内部弱势部落一事，交由你秘密负责，挑选精干人手渗透。”

“是，陛下！”

程昱领命，迟疑片刻，又道：“那……对殷才人，陛下打算……”

谢珩抬起眼，望向窗外揽星台的方向，目光深邃。

“传朕口谕：殷才人进献策论有功。即日起，凡与北狄相关之情报文书，副本一份，送揽星台备阅。”

程昱心中一震。这意味著，陛下不仅采纳了她的策略，更给予了她接触核心军国机密的权限！这份信任和重视，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老臣……遵旨。”

当这道口谕在次日清晨传到揽星台时，殷晚正在用早膳。

她平静地听完内侍的宣谕，放下银箸，微微躬身：“殷晚，谢陛下恩典。”

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叮！支线任务“帝国的试金石”完成！评价：卓越！】

【奖励发放：谢珩信任度+15，祸水值+300，解锁【初级情报权限】。】

【当前信任度：75/100。】

知微和周围的宫人皆屏息凝神，看向殷晚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殷晚直起身，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这一步，她又走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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