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请旨南下

自那日御书房求见后，殷晚并未再主动提及南巡之事，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提议。她依旧每日去偏殿听沈知安他们回话，批阅文书，偶尔在谢珩召见时，平静地商议政事，仿佛那日的请求从未发生过。

但她知道，种子已经种下，现在需要的是耐心，以及……一阵恰到好处的“东风”。

这日，程昱面色凝重地求见谢珩，手中捧着一份密报。

“陛下，江南漕运新法推行遇阻。几个盘踞多年的漕帮暗中串联，似有怠工之意。地方官员……弹压不力。”

谢珩眉头紧锁。新漕运体系是殷晚一手设计，关乎北伐后勤命脉，不容有失。

“原因？”

“表面上是利益分配不均，但据暗查，背后……可能有朝中某些人的影子。”程昱意有所指。清理范永年余党的行动，显然触怒了一些潜在的既得利益者。

谢珩面色一沉。他正要开口，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殿外。透过半开的殿门，能看到殷晚正站在廊下，与沈知安低声交代着什么，侧影沉静，眉宇间是专注思索的神情。她似乎总能在他遇到难题时，恰好出现在附近。

一个念头骤然划过脑海。

当晚，谢珩驾临揽星台。他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

“若朕准你南下，你有几成把握，能理顺漕运乱局，并找出幕后之人？”

殷晚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臣妾不敢妄言把握。但亲临其境，总比隔空猜度，更能寻到症结。至于幕后之人……”她抬起眼，目光清亮，“蛇不出洞，如何打七寸？”

谢珩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一毫对远离京城的渴望，或是对未知危险的畏惧。但他只看到一片沉静的湖泊，深不见底。

“你要多少人护卫？”他问，这几乎是变相的允诺了。

“陛下，”殷晚却微微摇头，“若依皇妃仪仗，前呼后拥，所到之处，官员净街，百姓回避。臣妾看到的，只会是他们想让臣妾看到的。如何能查到真相？”

谢珩眼神一厉：“你想微服私访？绝无可能！”将她放出京城已是冒险，若再脱离大队护卫，无异于将她置于险地。

“陛下，”殷晚迎上他锐利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坚定，“臣妾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仪仗浩大，目标显著，反而更易被人设局蒙蔽。不如化明为暗，臣妾只需少量精锐暗中护卫，以商队或寻常官眷身份行走，或能见到真实景象，听到真实声音。”

她顿了顿，补充道：“臣妾向陛下保证，定期传回行程消息，绝不会擅自行动，以身犯险。”最后一句，她说得格外郑重，仿佛一个承诺。

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

谢珩看着她。她总是这样，提出的建议看似冒险，细想之下却往往是最优解。她像一柄绝世名剑，锋利无匹，他想将她珍藏于匣中，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借助她的锋芒，去劈开前路的荆棘。

这种矛盾，让他心烦意乱。

“让朕想想。”他最终，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但殷晚知道，他动摇了，而且动摇得很厉害。

他离开后，殷晚走到窗边，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系统面板上，关于灵隐寺能量波动的提示依旧清晰。

她知道，那阵“东风”，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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