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条件
铜镜上倒映着一张年轻的脸，剑眉如墨，鼻梁高挺，五官似雕刻般有棱有角，只是肤色带着些酒色所致的苍白，稍显美中不足。
“帅有个屁用，老婆没了，钱也没了。”
李墨仰面躺在床上，不禁轻叹一声。
上辈子赚了钱，钱没花多少，这辈子人还在，钱没了…
好好好，老天爷一定要开这种不着边际的地狱玩笑是吧！
“少爷…您没事吧……”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墨这才发觉房里还有人，循声望去，一个纤瘦的少女身影几乎要嵌进墙角的阴影里，正不安地绞着手指。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见李墨看过来，她慌忙垂下头，唇瓣抿得紧紧的。
李墨在记忆里搜寻片刻，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得放缓声音道：“你过来。”
少女身子微微一颤，踌躇片刻，才迈着细碎的步子挪到床边，却在距离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垂着头不敢再近。
李墨无奈，起身朝她招手：“再近些，我不吃人。”
“少爷别打我……”他刚抬手，少女突然抱头蹲下，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单薄的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原主往日输了钱，回府后对着爹娘尚且要顶撞几句，身边伺候的下人更是动辄打骂出气，上一个丫鬟实在受不住，哭着求李夫人调去了厨房，眼前这个，便是新派来的小倒霉蛋。
想到这些禽兽之举都得算在自己头上，李墨就头疼，看少女的样子，寻常安抚怕是无效，他目光在屋内扫过，忽然计上心头。
“怕什么，少爷今日心情尚可。”李墨故意板起脸，见少女抖得更厉害，话锋一转：“正巧想起个趣事——前日路过药铺，见那掌柜兜售什么‘聪明丸’，说吃一粒便能开窍，我当即买了一粒，结果半点没变聪明，便骂那掌柜行骗，你猜掌柜怎么说？”
少女仍蹲着，却悄悄抬起眼帘，露出一丝好奇。
李墨见状，故意停顿片刻，才慢悠悠道：“他居然说：李少爷，您都会怀疑我这药不灵了，这不是变聪明了么？”
“噗……”
少女猝不及防，忙用袖子掩住嘴，眼角却已弯起浅浅的弧度，见李墨挑眉看她，又慌忙垂下头，耳尖微微发红。
李墨这才温声问道：“现在能告诉我名字了么？”
少女迟疑片刻，终是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奴婢……名叫香儿。”
声音虽轻，却不再发抖了。
李墨想了想，继续问道：“香儿，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生意？”
原主实在是太极品了，只知道花钱败家，却不知道家里的钱是从哪来的，让李墨还得去问一个丫鬟。
幸好在换来伺候李墨之前，香儿是李夫人身边的丫鬟，对这些事知道的还真比普通下人多。
香儿思忖片刻，道：“回少爷，除了老太爷留下的瓷器生意，家中还有三处铺子、两间小院在外租赁。”
“没了？”李墨怔住，就这么点产业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也还不清“千金小姐”的债，败家子还真是闯了个大祸。
想起这笔债李墨就血压飙升，这整整一万两的债主，正是平日里与他厮混的周家少爷周子勋。
记忆里昨晚就是周子勋组局，一边撺掇其他纨绔轮番灌他酒，一边话里话外拿将军府和姜心言挤兑，这才闹出“千金小姐值千金”的笑话。
这周子勋平时与他兄弟相称，背地里却一直把他当成哄着玩的冤大头和钱袋子，平日里吃喝嫖赌，十回有八回都是哄着原主这傻蛋来结账，转头就和朋友一起笑话他是“行走的银票”。
这下好，傻蛋拍拍屁股上吊走人，债都落他头上。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老子穿越还特么是牛马！”李墨长长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蒜鸟蒜鸟…两世为人，总不能真让债给压死。
“王小憨！”李墨翻身坐起，朝屋外喊道。
“这呢！”
一道瘦瘦的身影从外头贴近窗户，应声道：“怎么了少爷？”
一个合格的少爷，除了家里有丫鬟服侍，出门还得有小厮伺候，王小憨就是李墨身边那个小厮。
李墨朝王小憨吩咐道：“去，拿两本书来看看。”
不管在哪个世界，多读书多看报总是不错的，像原主这样上不知政策，下不知行情的败家子，脑容量仅略大于傻狍子，天上掉馅饼都接不住，更别提赚钱了。
“好叻少爷。”外头王小憨答应一声，又问道：“是看春宫还是看素女？”
“看你大爷！是书不是画！”李墨嘴角扯了扯，眼角余光瞄到了床头几本翻的起了毛边的图画册，一阵汗颜。
“我大爷不会写书啊？而且埋了有几年了。”
李墨真想给王小憨来上一个大逼兜。
和这货交流不了，李墨决定自己去取，走到房门处伸手一拉，门没开，房门外的锁晃了晃。
他娘的，说好了是关在房里，怎么还上锁？
“王小憨，把门给我打开！”
“不行啊少爷，放您出来，老爷肯定会揍我的。”
“不开我把你阉了送去做太监。”
喀啦···
一阵急促的钥匙拨动声后，李墨看见了一脸苦相的王小憨，看来挨打和命根子孰轻孰重这货还是分得清的，还不算太傻。
这时候一个家丁小跑进来，看见李墨在房外时有些愕然，但还是恭恭敬敬道：“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
现在藤条抽到的位置还有些火辣辣的，想起那位精通川剧变脸的便宜老爹，李墨撇了撇嘴。
李家原本有两个少爷，大少爷早夭，一家的宠爱全落在李墨身上，要不是犯了这么个大事，李津还从没下狠手管教过，偏偏他一来就挨了一藤条。
之前听到李津好像是要去将军府，李墨心里琢磨着结果，一路朝书房走去，下人们见他无不色变，纷纷躲避，生怕触了霉头。
李墨视若无睹，径直进了书房，见到娘亲李夫人也在，开口唤道：“爹，娘。”
二老这会正对着墙上李墨大哥的画像发呆，李津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李墨脸上，眼神复杂得像一口深井，溺着心疼、无奈，还有一丝几乎被磨灭殆尽的期望。
李津招招手，示意李墨走近些，而后慢慢开口：“看在多年交情上，你姜伯父总算留了一丝情面，只要能做到三个条件，婚约便可继续。”
也不等李墨反应，李津自顾自地就将条件说了出来：“第一，李家还清债务，第二，需你改过自新，两年之内考取功名，第三，你…入将军府为婿。”
“我不干！”李津刚说完，李墨就忍不了了，这都什么狗屁条件，堂堂大少爷还得念书，念完了还得当赘婿？这不扯淡呢！
再说了，十五岁之后他就没见过姜心言，谁知道现在是长开了还是长残了，万一吃成了两百斤的大胖子…
少女强则扶墙，入赘将军府的日子，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李墨虎躯一震，当场拒绝：“做他的大梦去，钱我还错我认，至于搞什么约法三章么。”
上辈子人吃人的职场都闯过来了，上千万的房贷也不是没背过，一万两就想让他当赘婿？不可能！
“你还？你怎么还？去赌，去抢？”
见到李墨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李津脾气又有些上来了，怒道：“钱不用你管，从明天开始，你必须跟着赵先生念书！”
“不念！”
“由不得你！从今天起，你一文钱也别想要，达不到赵先生的要求，不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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