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三万对十万如何取胜
消息如同重锤，敲在每个将士的心头。六十里！对于骑兵而言，即便是在这暴雪中，也用不了半日！
然而，预想中的骚动并未出现。所有的将士，只是将胸膛挺得更高，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目光更加坚定地看向点兵台上的那道身影。因为他们相信，站在那里的，是能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兵仙”！
谢凤卿将绢条攥入掌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知道，有人在想，三万对十万，暴雪封路，天时地利皆不在我，如何守？如何胜？”
她顿了顿，枪尖划过冰冷的空气，指向身后那杆“三月”大纛：
“本郡主立下军令状，三月平戎！靠的不是天时，不是地利，而是——”
她猛地一挥手！
“——铁与火！以及尔等——北疆好儿郎的必胜之心！”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就在这时，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如同巨兽心脏跳动般的“哐哧…哐哧…”声，穿透风雪的屏障，从关隘后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
所有将士都惊疑不定地望向关隘方向。
只见黑风口关隘那沉重的闸门，在绞盘的带动下，缓缓提升。
紧接着，一幕让所有老兵都目瞪口呆的景象出现了！
十二尊庞然大物，被巨大的、包裹着铁皮的橇车承载着，由数十匹最为神骏健壮的北地驮马奋力拖拽，缓缓驶出关隘，出现在暴风雪之中！
那是什么？！
每一尊都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通体由百炼精铁铸造，黝黑的炮管粗壮得需一人合抱，长度近丈，散发着冰冷沉重的金属光泽。复杂的支架和转轴结构显得狰狞而有力。炮身之上，铭刻着古老的镇北狼头徽记以及复杂的加固符文。
这正是谢凤卿依托鬼市能工巧匠、集中最优质材料、由火器大家霍三娘呕心沥血督造而成的战争杀器——火龙炮！
整整十二尊！如同十二头来自洪荒的凶兽，在这暴雪天里，露出了它们冰冷的獠牙！
橇车在点兵台前停下。一个穿着厚重皮袄、围着防火围裙、脸上还带着些许烟灰痕迹的中年女子跳下橇车，快步走到点兵台下，对着谢凤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启禀郡主！鬼市火器局霍三娘，奉命押送首批十二尊‘火龙炮’抵达！请郡主验看！”
谢凤卿目光扫过那十二尊散发着恐怖力量的战争机器，眼中终于掠过一丝锐芒：“辛苦了，霍大家。试炮准备！”
“得令！”
霍三娘立刻起身，指挥着手下的工匠和辅兵们开始紧张有序地操作起来。清理炮膛，校准角度，填入用油纸包裹好的定量火药包，然后用巨大的推杆，将一颗颗打磨光滑、沉重无比的铁铸实心炮弹塞入炮膛……
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显是经过千百次的演练。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尊被选为试射的火龙炮，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就连呼啸的狂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减弱了些许。
霍三娘亲自手持一根长长的、顶端缠绕着油布的火把，看向谢凤卿。
谢凤卿微微颔首。
霍三娘深吸一口气，将火把猛地伸向炮身后方的点火孔！
嗤——！ 引线被点燃，发出急促的燃烧声，瞬间没入炮膛！
下一刻——
“轰！！！！！”
一声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裂！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耳边爆开！巨大的声浪甚至压过了狂风的咆哮，震得整个点兵台都在颤抖，震得所有人耳膜嗡鸣，心脏骤停！
只见那尊火龙炮巨大的炮口猛地喷出一道长达数丈、耀眼欲盲的赤红色火焰！如同火龙咆哮！
一颗黑色的铁弹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撕裂重重雪幕，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地砸向数里之外一座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小山包！
轰隆！！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远处那座小山包，仿佛被天神的巨锤狠狠砸中！冰雪混合着泥土、岩石，冲天而起！炸起一道高达数十丈的混合柱！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焦黑坑洞，赫然出现在雪原之上！坑洞边缘的冰雪瞬间汽化，露出下面黑色的冻土，冒着缕缕青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桀骜不驯的蛮族射手，全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数里外那个恐怖的巨坑，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人力所能及的攻击吗？！这简直是天罚！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震天动地的欢呼！
“火龙！火龙！” “郡主万岁！” “天佑北疆！”
士气在这一刻，飙升至顶点！所有的恐惧和疑虑，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炮彻底轰散！
谢凤卿抬手，压下震天的欢呼。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站在霍三娘身边、因为巨响而脸色有些发白、却紧紧攥着拳头、眼神异常明亮的少年身上——正是阿九。
“阿九。”谢凤卿开口道，“怕吗？”
阿九猛地抬起头，用力摇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不怕！郡主！这炮…能杀敌！能报仇！”
“好。”谢凤卿点头，“即日起，你入火器营，跟着霍大家，学习操炮。我要你亲手，将这些屠戮我同胞的豺狼，轰成齑粉！”
“是！”阿九挺起胸膛，大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试炮的巨大成功，如同给全军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强心针。
谢凤卿不再犹豫，开始快速点将布阵，声音清晰冷静，穿透风雪：
“赫兰真听令！”
“末将在！”赫兰真一步踏出，英姿飒爽。
“命你率本部神箭手三千，并调拨轻骑两千，为前军诱敌！赤勒汗性情骄狂，必轻视我军。尔等依计行事，许败不许胜，将其先锋乃至中军，诱入黑风口左侧‘葬雪谷’！不得有误！”
“赫兰真领命！必不辱命！”赫兰真接过令箭，眼神锐利。
“萧御听令！”
“臣在。”萧御上前，脸色虽白，但气势沉凝。
“命你总督后方火药调配、输送及所有雷区布置！将我特配的‘冰凝粉’混入火药，增强雪地爆破威力！我要葬雪谷入口至谷底，遍布‘雪雷’！待敌军入谷，听号令引爆，制造雪崩，断其归路！”
“遵命！”萧御接过令箭，毫不拖沓，立刻转身下去安排。
“霍三娘听令！”
“民妇在！”
“十二尊火龙炮，分作三组，于葬雪谷两侧高地预设炮位！校准射界，覆盖谷底！待敌军完全入谷，雪崩断后之后，给本郡主——狠狠地炸！我要那葬雪谷，名副其实！”
“得令！”霍三娘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工匠面对完美作品时的狂热。
“其余诸将，各率本部，依计坚守关隘，防备敌军偏师迂回！此战，不求全功，但要打出我军的威风，挫敌锐气！”
“谨遵郡主号令！”众将轰然应诺，士气如虹。
一张名为“雪崩火龙”的天罗地网，就在这暴风雪之中，悄然张开，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部署刚毕不久，地面再次传来轻微的震动。远比火龙炮试射时沉闷，却更加绵密。
风雪十八骑的哨骑再次飞驰而来：“报——！敌军先锋一万骑兵，已至二十里外！”
谢凤卿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全军——依计行事！”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赫兰真率领五千轻骑和神射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关隘，主动迎向来敌。
萧御指挥着工兵和辅兵，借着暴雪的掩护，疯狂地在葬雪谷入口及两侧坡地埋设下大量填充了特制火药的“雪雷”。
霍三娘则指挥着工匠和炮兵们，喊着号子，用尽各种方法，将沉重的火龙炮艰难地推上预设的炮击高地，紧张地进行最后的角度校准和弹药装填。
谢凤卿则重新登上点兵台，目光冷漠地眺望着远方雪幕之后那隐隐传来的雷动之声。
约莫一个时辰后。
暴风雪中传来了隐约的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很快，就看到赫兰真的部队且战且退，向着葬雪谷方向“溃败”。而他们的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嗷嗷叫着的西戎蛮族联军先锋骑兵！他们显然认为北疆军不堪一击，追击得毫无章法，一头扎向了葬雪谷入口！
“报！敌军先锋已大部入谷！”哨骑飞奔来报。
谢凤卿面无表情，只是缓缓举起了右手。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看到谷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敌军骑兵，后队也开始涌入之时——
谢凤卿猛地挥下了右手！
“引爆！”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出！
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
葬雪谷入口及两侧山坡，猛然爆起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特制的火药在雪地下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仅将范围内的敌军炸得人仰马翻，更重要的是，剧烈地撼动了山坡上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雪层！
可怕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从山顶传来！
雪崩！人为制造的、规模空前的雪崩！
如同白色的海啸，万吨积雪混合着冰块、岩石，以排山倒海之势，从葬雪谷两侧的高山上倾泻而下！瞬间就将谷口彻底封死！将尚未入谷的后队和已经入谷的前锋彻底隔绝！谷内的敌军瞬间陷入了绝境！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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