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柳依依的刻意为难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钳子差点掉进淬火桶里，黄鼠狼又来给鸡拜年了！这次还自带包装盒？
她赶紧站起来，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低下头：“柳小姐说笑了，奴婢就是干点粗活。”
“妹妹不必过谦。”柳依依走近几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小满工作台上那些半成品的“金风玉露”小球零件，笑意更深了几分，“妹妹的手艺如今在各府夫人小姐间可是传为美谈呢，连太妃娘娘都赞不绝口。”
林小满头皮发麻，只能干巴巴地回：“是太妃娘娘和各位夫人不嫌弃奴婢的手艺粗陋。”
“今日我来，也是想沾沾妹妹的光，下一份‘订单’。”柳依依终于说明了来意，她微微侧头，揽月立刻上前，打开了那个紫檀木锦盒。
盒内红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支断裂的玉簪。簪身是极好的羊脂白玉，温润通透，但中间却齐刷刷地断成了两截，断口干净利落。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我一直珍爱非常。”柳依依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与惋惜，“前几日不小心摔断了，寻遍了京中的工匠，都说这玉质太脆，断口又太过平整，难以修补如初，即使用金缮之法，也会留下明显痕迹，毁了这玉簪的灵韵。”
她抬起眼，目光恳切地看向林小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听闻妹妹巧思无双，连那般精妙的机关之物都能做出，想必对这玉器修复，也定有非凡见解？若能将其复原，依依必定重谢！”
林小满看着那断簪，一个头两个大。
又来？！上次是让她修不可能修好的官窑茶盏，这次是修断得不能再断的玉簪？柳依依是跟“修复”这俩字杠上了吗？还是专门捡高难度成就来刷她？
这玉簪一看就价值连城，还是她母亲的遗物！这要是接下手，修好了未必有功，修坏了……那绝对是万劫不复！柳依依正好有借口发落她！
【哔哔哔！警告！检测到超高难度‘碰瓷’型订单！风险等级：MAX！建议宿主启动‘装傻充愣’终极防御模式！】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快要破音。
林小满的CPU疯狂运转，脸上努力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脑袋摇得像狂风中的狗尾巴草：“柳小姐！您太抬举奴婢了！这……这玉簪如此珍贵，奴婢只是个做木工铁活的粗人，连玉石头都没摸过几块，哪里懂什么玉器修复啊！这要是弄坏了，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京城肯定有手艺更好的老师傅！”
柳依依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拒绝，并不着急，轻轻叹了口气：“妹妹何必妄自菲薄？我自是信得过妹妹的巧手和巧思。寻常工匠拘泥于常法，自然束手无策。但妹妹的思路向来……别具一格，或许真有奇思妙想呢？”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更何况，妹妹如今名声在外，若是连尝试都不敢，传出去，怕是于妹妹刚刚积攒起来的那点好名声……也有碍吧？”
林小满心里骂了一万句MMP！这是用名声来逼她就范！接不接都是坑！
接？大概率修不好，等着被重罚。
不接？立刻就被扣上个“徒有虚名”、“见死不救”的帽子，之前辛苦攒的那点口碑瞬间玩完。
柳依依这是阳谋！逼着她往火坑里跳！
就在林小满急得后背冒汗，几乎要脱口而出再次拒绝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工作台角落——那里放着几片她之前试验“琉璃草”胶液粘合效果时，不小心摔裂又粘好的普通碎玉片。
那胶液干涸后近乎透明，硬度极高……
一个极其冒险、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窜入她的脑海！
赌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惶恐和一点点被逼到绝境后豁出去的挣扎表情，声音都在发颤：“柳……柳小姐……奴婢，奴婢确实不懂玉器修复……但，但奴婢以前在乡下……见过一个老猎户用一种……一种叫‘蛛丝续’的土法子粘摔碎的猎刀……不知道……对玉器管不管用……”
她故意说得磕磕巴巴，眼神躲闪，充分演绎了一个又怕又蠢还想挣扎一下的底层丫鬟形象。
“蛛丝续？”柳依依果然蹙起了秀眉，眼神里满是怀疑和嫌弃，“那是何物？听起来便不甚可靠。”她要的是完美修复，或者更确切地说，要的是林小满修复失败的把柄，而不是用什么乡下土法子胡乱粘合。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是啥……就看见那老猎户从一种黑乎乎的石头里熬出点透明的汁液……粘东西特别牢……干了还看不出来……”林小满继续瞎编，越编越离谱，“要不……要不奴婢先用边角料试试？若是不成，您再想别的法子？万一……万一成了呢？”
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病急乱投医、异想天开的傻大胆。
柳依依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最终，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也好，就让这蠢丫头去折腾！用那什么劳什子“蛛丝续”去粘母亲的遗物？无论成败，都是对遗物的亵渎！到时候更有理由发作！
“既然妹妹有这份心，那便……试试吧。”柳依依故作宽容地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巨大让步，“只是，这玉簪于我意义非凡，妹妹务必……万分小心。”她刻意加重了“万分小心”四个字。
“是是是！奴婢一定小心！绝对小心！”林小满点头如捣蒜，一副感恩戴德又战战兢兢的模样。
柳依依自认为满意地留下了那盛着断簪的锦盒，又“鼓励”了林小满几句，这才施施然离去。
她一走，林小满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墨师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起那断簪看了看，又看了看林小满，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你这丫头，又惹什么事？这羊脂白玉脆性大，断口又这么齐，神仙难救！你瞎应承什么？那柳小姐是你能招惹的？”
林小满哭丧着脸：“师傅……我也不想啊……她逼我的……我说用土法子试试，不行就算了……”
“土法子？什么土法子能粘玉？”墨师傅根本不信，“赶紧想个辙推了！就说试了不行！”
“推不了啊师傅……”林小满快哭了，“她都把我后路堵死了……”
她看着那两截冰冷的断簪，感觉自己接的不是订单，是两道催命符。
【快乐值—20！来自接取死亡订单的绝望！】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当然不敢真用什么瞎编的“蛛丝续”。她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那神秘册子记载的、被她误打误撞提炼出来的“水晶藤”汁液上！
她需要再次提炼那种胶液，并且这次要求更高——必须足够透明，粘度要恰到好处，不能多不能少，凝固时间也要控制好……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陷入了比之前做“赏秋仪”更加疯狂的状态。她一边要完成正常的工造处工作和那些相对安全的“趣物”订单，一边要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搜集水晶藤（幸好这玩意儿在王府后山就有少量生长），在小屋角落里用那个宝贝小陶炉一次次试验提炼、调配胶液。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不是胶液太稠留下痕迹，就是太稀粘不住，或者凝固后产生气泡、泛白……
【快乐值—5！来自又一次提炼失败，差点把屋子点了。】
【快乐值—3！来自翠花以为她在炼制仙丹，非要帮忙添柴火结果差点炸炉。】
她熬得眼睛通红，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晶藤汁液味道。连宇文玥某日路过工造处时，都似乎无意间朝她那个角落多看了一眼，鼻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就在林小满几乎要绝望，准备提前去找柳依依负荆请罪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或许是她的“机械亲和”被动对材料处理也有加成，或许是绝望之下爆发了小宇宙，她终于成功提炼出了一小瓶色泽清澈如水、粘度适中的完美胶液！
她颤抖着手，用那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银针，蘸取微量胶液，屏住呼吸，凭借着“精密操作”和“观察力提升”被动，将全部心神灌注于那纤细的断口之上。
胶液在毛细作用下，被极其精准地引导、渗透进几乎严丝合缝的断口之间，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亏。
当最后一毫米断口被完美填充，林小满轻轻吹气加速表面固化后，她几乎虚脱。
她小心翼翼地将粘合好的玉簪举到灯下，心脏砰砰狂跳，仔细检查——
完美！
断口处的胶痕几乎肉眼难辨！只有在特定角度对着光仔细看，才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比蜘蛛丝还要细的透明线痕！玉簪的整体性和温润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快乐值+50！来自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巨大成就感！芜湖~起飞~！】
【叮！宿主成功突破极限完成超高难度修复！奖励：‘神之手’体验卡（1小时）！‘材料学入门’知识碎片x1！】
成功了！她真的做到了！
林小满抱着那支失而复得的玉簪，激动得又想哭又想笑。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一个新的、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这簪子，该怎么交还给柳依依？
直接还回去？以柳依依那吹毛求疵的性子和对她的敌意，肯定会拿着放大镜找茬！万一她死活不承认修好了，或者硬说留下了痕迹怎么办？
她需要一個见证！一个柳依依无法反驳的、权威的见证！
找谁？墨师傅？分量可能不够。
找王爷？那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他自己有古怪吗？
有了！
林小满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
第二天，林小满没有直接去找柳依依，而是求见了怀安公公，态度极其谦卑惶恐，表示柳小姐的玉簪她已经尝试修复，但心中实在没底，恳请怀安公公帮忙瞧瞧，看看是否过得去眼，若是不行，她也好提前去向柳小姐请罪。
怀安公公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这丫头的小心思——这是怕被柳依依刁难，找他来当挡箭牌和公证人呢。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丫头到底弄成了什么样，便接过了锦盒。当他看到那支几乎看不出断裂痕迹的玉簪时，饶是见多识广，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讶异。他对着光仔细查看了半晌，才缓缓道：“丫头，你这手艺……倒是真有点鬼斧神工了。”
他自然能看出那极其细微的胶痕，但这效果，已然远超京城任何一位金缮师傅了！这真是用那什么“蛛丝续”弄出来的？
怀安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满一眼，没再多问，派人去请柳依依。
柳依依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焦头烂额或者已经彻底搞砸了的林小满，没想到却被请到了怀安公公面前，而当那支几乎完好如初的玉簪呈到她眼前时，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拿起玉簪，反复查看，甚至不顾仪态地对着光仔细寻找！可无论她怎么看，那断口都几乎消失了！只有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那个贱婢怎么可能做到？！
她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仅没抓到把柄，反而让这贱婢又出了风头！还是在怀安公公面前！
“柳小姐，您看这……”怀安公公语气平和地问。
柳依依死死攥着玉簪，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林姑娘果然……巧思过人。依依……谢过公公，谢过林姑娘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几乎是抢过锦盒，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匆匆离去。背影僵硬得像是随时会裂开。
【快乐值+30！来自成功打脸并气疯对手的极致舒爽！】
【快乐值+10！来自怀安公公的隐形助攻！】
林小满看着柳依依几乎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还得装出一副如释重负、感激零涕的样子对怀安公公千恩万谢。
怀安公公摆摆手，看着她，淡淡道：“王爷说了，手艺好是好事，但心思要用在正道上。有些东西，不该碰的，别碰。有些风头，不该出的，慎出。”
林小满心里一凛，连忙低头称是。
她知道，这一关，她算是险之又险地过了。但王爷的话，也像一把悬顶之剑，提醒着她未来的路必须更加小心。
这条咸鱼，又一次在钢丝上跳完了舞，还顺手抽了对手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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