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艾草
众人七点到达目的地。
王导正拿着对讲机，穿梭在工作人员之间，仔细检查着机位、灯光和录音设备，确保拍摄前的各项工作万无一失。
“你眼怎么肿了？”顾时泽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身体微微倾斜，压低声音问道，目光带着探究。
林九歌正看着台本，听到他讲话，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吗？”
顾时泽侧头仔细看了看她，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还行吧，细看能看出来。昨晚没睡好？”
“喝水喝多了。”林九歌迅速找了个最常用的借口，语气尽量平淡。
他不信，“喝水喝多，还能肿眼？”
林九歌淡声说着，“个人体质不一样。”
她看向远方，成片的艾草在朝阳下舒展着翠绿的叶片，连绵起伏，宛如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色绒毯。
风景真好。
“各位老师！”王导的声音透过喇叭响起，洪亮有力，“设备调试完毕，准备开机！咱们先拍一个嘉宾走入艾草田的全景镜头，感受自然！你们自然交流，就像早上散步一样！”
镜头缓缓推进。
单向镜头从陆怀川开始延展。
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明明是最简单的搭配，可在他身上却显得清隽卓然，尤其是那份沉稳内敛的气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矜贵。
听从导演指示，蒋教授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地介绍着这片基地的历史和水土，如何造就的道地蕲艾。
岳教授则精准地补充着关键数据和古籍记载。
无人机嗡嗡升起，在高空盘旋。
空境跟出场全部拍摄完，王导拿着喇叭喊着接下来的环节。
工作人员迅速在田边清出一小块区域，摆上道具。
导演组端上来两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株艾草，要他们鉴别哪株是道地靳艾，结果将由两位老教授判断。
林九歌也走近，她先看了看陆怀川，见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大胆尝试，便也俯下身，仔细地嗅闻第一株。
气味辛烈，有点冲鼻。
她又闻了闻第二株。
香气同样浓郁，但细品之下，感觉更醇厚一些，辛烈之后带着一种沉稳的清苦底蕴。
时间到，两人要说出答案。
顾时泽一脸纠结，手指在两株艾草之间来回点：“我觉得A这个劲儿大，地道！B这个……好像后劲儿不足？”
林九歌则比较笃定，指向第二株，“我选这一株。它的香气闻起来更醇厚，后味是清苦的，感觉更‘沉稳’。”
“好！现在请我们权威的蒋教授和岳教授揭晓答案！”王导把话筒递给蒋教授。
蒋教授笑呵呵地拿起林九歌选的那株，指着叶片背面，“小林眼光不错！”
镜头凑上前。
蒋教授继续说着，“大家看，这株艾草叶片背面的绒毛是不是更密实？像一层细密的白霜？这就是道地蕲艾的标志之一！它的香气啊，正是醇厚中带着清苦，是上品！至于小顾选的那株，”他拿起另一株，“也是艾草，但可能品种或者水土稍差，气味就显得单薄了些，后劲不足。”
接下来就是制作艾绒的环节。
这个环节，陆怀川倒是没提前给她开小课。
导演组请了专业的师傅来，他们在旁边看着。
师傅熟练地拿起石臼和木杵，将晒干的艾叶放入其中。他一边捣制一边讲解，"制作艾绒讲究力道均匀，不能急躁。要这样顺时针慢慢研磨，才能保留艾叶的精华。"
林九歌专注地看着师傅的动作，忽然注意到陆怀川的衣角沾了些许艾草碎屑。
她下意识的伸手他拂去。
这动作太过自然太过暧昧。
刚拂去，她的指尖就停在空中。
应该没被摄像机拍到吧？
陆怀川很自然的问着，“怎么了？”
林九歌急忙收回手，正色道：“没事。”
老师傅笑着问道：“你们谁来体验一下？”
林九歌顺势接过师傅递来的木杵："让我试试吧。”
她模仿着师傅的动作开始捣制，却发现艾叶总是飞溅出来。
"手腕要再放松些。"陆怀川突然站到她身后，虚扶着她的手腕示范动作，"像这样，用巧劲不是蛮力。"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林九歌耳尖微红。
艾叶在石臼中慢慢变成细密的绒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老师傅适当鼓励，“很棒、很不错。”
岳教授开口讲解着知识要点，还有艾绒区别。
接下来就是种植基地的介绍。
录制直到第三天晚上八点半结束。
基地负责人特别给他们准备了顿艾草晚宴，晚宴设在基地一处半开放的木制露台上。
夜幕初垂，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深蓝，露台上挂起暖黄的灯笼。
晚风吹着挺凉快，众人在餐桌上说说笑笑。
顾时泽喝着鸡汤，赞叹不已，“好喝欸，还没啥怪味。”
蒋教授给他介绍着，“艾草入膳，古已有之，既取其芳香辟秽，也能取其温通之性。”
“我以前对中医药一点了解都没有，今天拍了一天，我突然就对这方面来了兴趣，”顾时泽说着，他拿起桌上点缀在菜肴旁的一小枝新鲜艾草，在指尖捻了捻，“就这么一株小小的草，长在地里看着普通，却能捣成绒拿来治病，还能做成这么好吃的菜。老祖宗的智慧真是不得了。”
蒋教授笑着，“中医中药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玄学，它就扎根在咱们的土地里，融在咱们的生活里，是实实在在的智慧。”
林九歌坐在餐桌尾端，夹了两口菜后就放下筷子，愣神的盯着某处，听着他们谈话。
旁边的岳教授问着，“你不吃了？”
林九歌回神，脸上继续挂着笑，腰身坐正，“对，我吃饱了。”
陆怀川坐在斜对面，姿态放松地听着众人交谈，偶尔回应几句，目光沉稳。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林九歌面前几乎未动的菜肴，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并未多言。
“多吃点，”岳教授说着，“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胃口小，真的饱了。”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空置的骨碟边缘。
岳教授换着话题，“我看你资料，你之前是在G国发展吗？”
“对。”
“怎么想开去那边发展了？”
“嗯…小时候出去玩，被星探发现的。然后就签合约，去那边发展了。”
“离家那么远，家里人放心吗？”
林九歌收回手，移到桌下，微微垂眸，“…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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