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逃课
杨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骨节微微泛白。
她的话像一块沉重的冰，砸进车里原本就凝滞的空气里。
杨律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再劝诫，却发现所有关于现实、前程、利弊得失的言语，在她如此直白而决绝的宣告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副驾驶上那个固执地望着窗外霓虹流光的侧影。
夜色勾勒出她下颌清冷的线条，那眼神里没有后悔，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
车到陆家门前。
“到了。”
杨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后座的两个孩子被轻微的刹车震动惊醒，陆怀薇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姐姐，到家了吗？”
“嗯，到家了。”林九歌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门前，，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等着他们。
林九歌看到他，眉眼间止不住的笑意溢出来，转头对杨律说着，“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杨律说着，“好。”
陆怀川朝他们的车走来。
“哥哥！”
陆怀薇惊喜地叫出声，瞬间睡意全无，小手飞快地去解安全带。
陆怀瑾也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安心的神情。
陆怀川的步伐沉稳，他先是对杨律的方向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牢牢锁在林九歌身上。
“哥哥！”陆怀薇像只归巢的小鸟，第一个扑过去抱住陆怀川的腿。陆怀瑾也快步跟上，虽然没像妹妹那样扑上去，但紧挨着站在他身边，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依赖。
“嗯。”陆怀川低沉地应了一声，大手习惯性地揉了揉陆怀薇的发顶，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九歌。
他看着她推开车门，动作间带着一丝节目后台卸下重负后的细微疲惫，但脸上对着孩子们的笑容却依旧温和。
“回来了。”陆怀川的声音不高，在夜晚的静谧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嗯，回来了。”林九歌走到他面前，仰起脸，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眼底，“陆老师，我好饿啊。”
陆怀川牵着她的手，温声说着，“走吧，晚饭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微寒，长方形的餐桌上铺着素雅的米白色桌布，几道家常却精致的菜肴冒着氤氲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是掐准了他们回来的时间准备的。
“哇！糖醋小排！”陆怀薇欢呼一声，眼睛都亮了，刚才的困倦彻底被美食驱散，像只小兔子一样蹦到自己的椅子边。
陆怀瑾也加快了脚步，虽然没出声，但眼神也黏在了那盘色泽红亮的排骨上。
林九歌被陆怀川牵着走进餐厅，“伯父跟伯母呢？”
“他们两个有事，今晚不回家。”陆怀川拉开主位旁的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在她旁边的位置落座，他盛好汤，放在她跟前，又夹起一块鱼腹上最嫩的肉，仔细剔掉了刺才放过去，“快吃。”
林九歌夹起鱼块，刚吃就说着，“你做的吧？“
“吃出来了？”
“那当然了，”她笑着，“陆老师的厨艺，我还是很分辨出来的。”
陆怀薇和陆怀瑾也吃得津津有味，餐桌上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咀嚼声。
“姐姐，”陆怀薇咽下一口饭，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九歌，“你今天在台上，好厉害！那个扇子，‘唰’地一下，还有那个歌，咚咚咚的，我都想跟着跳。”
林九歌谦虚的笑着，“还好还好。”
陆怀瑾也小声补充，“古筝和鼓一起响的时候，很特别。”
陆怀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的帮林九歌夹着菜。
林九歌低声说着，“好了好了，我要吃不完了。”
“你刚才不是说很饿吗？”
“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陆怀薇看着他俩，“哥哥都不帮我夹菜。”
陆怀川问着，“下午的家教课为什么没上，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
陆怀薇被哥哥戳穿小心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心虚地低下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陆怀瑾也默默放下了筷子，小肩膀微微缩着，不敢看陆怀川。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从轻松变得有些凝滞。
林九歌看看垂头丧气的两个孩子，疑惑着，“下午他们还要上课吗？我还真没问过，那这是我的不对了，你别跟他们生气。”
陆怀川的目光扫过两个装鸵鸟的小孩，最后落在林九歌带着倦意却努力解释的脸上。他沉默了几秒，那无形的压力让陆怀薇和陆怀瑾的头埋得更低了。
“家教课的时间是固定的。”陆怀川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话里的分量很重，“想出去玩，可以提前说，调整时间或者请假，而不是一声不吭就逃课，你们好意思让老师等你们那么长时间吗？”
“对不起，哥哥。”陆怀薇小声嗫嚅着，声音带了点哭腔。
“对不起。”陆怀瑾也跟着闷闷地说了一句。
林九歌看着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怀薇的后背以示安抚，又看向陆怀川，带着点求情的意味，“他们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会了，是吧？”
她朝两个孩子使了个眼色。
“嗯嗯！下次一定提前说！”陆怀薇连忙保证。
“下次不会了。”陆怀瑾也赶紧点头。
陆怀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进陆怀薇碗里，又夹了一块给陆怀瑾，声音缓和了些，“吃饭吧。”
两个孩子如蒙大赦，赶紧埋头扒饭，不敢再吱声。
气氛虽然还有些微妙的紧绷，但至少恢复了进食。
陆怀瑾先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陆怀瑾也跟着放下，“我也吃好了。”
陆怀川说着，“上楼洗漱，九点半准时入睡。”
“是，哥哥/姐姐晚安。”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立刻从椅子上下来，迅速又安静地离开了餐厅，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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