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小姑姑
林九歌这一觉睡得挺久。
等她再醒来，身边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声音微哑，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挣扎着起身，声音微哑的喊着，“陆怀川？”
室内一片静谧，无人应答。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锦被从身上滑落，带来一丝凉意。正疑惑间，外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推开一条缝。
出现的却不是陆怀川，而是一位穿着素色旗袍、年纪约莫四十余岁的女佣，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正袅袅冒着热气。
“林小姐，您醒了。”周姐声音温和，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微微屈膝行礼，“怀川少爷被老太太叫去前厅书房说话了，特意交代过我，等您醒了就送杯参茶过来，给您润润喉、提提神。”
少爷？
老太太？
林九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老宅，规矩和市区不一样。
她连忙道：“谢谢，你放那边吧。”
周姐端着托盘走进来，将茶盏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缓无声。
“怀川少爷说您昨晚没休息好，让您别急着起，再缓缓神。离午膳还有些时辰。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就好。我姓周，少爷院子里的琐事都归我打理。”
“好的，谢谢。”
林九歌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周到服务。
等周姐出去，她才回过身。
揉了揉发涨的眼角，缓了缓心神后，拿起放在床头的参茶一口饮尽。
苦涩都中药味一下蔓延到整个口腔，她微微蹙眉，“真苦。”
放下茶杯，她起身下床，简单的整理了一番后出了卧室。
午后的阳光恰好洒满庭院，将枯山水庭院的砂砾纹理照得清晰分明，与室内幽静形成鲜明对比。
林九歌被光晃的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适应着这明亮的光线。
廊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更显幽深静谧。
她沿着来时的记忆，试着往主院方向走。
院角有一株老梅，枝干遒劲，花开得正好，冷香暗浮。
老宅格局复杂，岔路繁多。
她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手，准备给陆怀川发信息。
“他们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正在书房被老太太训话呢。”
“我二哥也赶回来了？”
“来了，”管家小跑跟着，“刚进门口就被老太太叫过去了。”
林九歌正准备低头打字，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声让她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声音是从旁边一条更狭窄的复廊传来的，被一丛茂密的南天竹遮挡了视线。
只听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继续说着，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活该！二哥这次是真触到老太太霉头了。老太太生病全家都在床前伺候着，他倒好，一句‘项目关键期’就给打发了。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寒？这次要是不家法伺候，真就说不过去。把藤条给老太太准备好，省得打他时候找不到趁手的东西。”
“阿嚏。”
风挺大，林九歌低声打了个喷嚏。
这声音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刚刚好被人听见。
陆鸿甯停下脚步，厉声问着，“谁在那边？”
林九歌看了看周围，忽然意识到这话是在问自己。
陆鸿甯再次喊道：“出来！”
林九歌心中无奈叹了个气，顶着个笑脸走出来，在看见烫着大波浪、穿着皮衣红裙、戴着墨镜、涂着红唇的陆鸿甯时，还是微微惊讶了下，但神色依旧如常，语气平静，“抱歉，我只是路过。”
陆鸿甯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她刚准备开口，却被管家及时打断，低声在她耳边提醒着，“这是怀川少爷的未婚妻，林九歌。”
他这边说完，小跑着来到林九歌身边，顺道也提醒着，“怀川少爷的小姑姑。”
“林、九、歌。”
陆鸿甯取下墨镜，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九歌，目光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我知道你。”
她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场。
她说着，“上次怀川出事，是你救了他。我这个做姑姑的，都还好好谢谢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不用，”林九歌说着，“我没什么想要的。”
陆鸿甯走上前，红唇一弯，对她的拒绝倒是没多大反应，“听说你还跟我大嫂吵过架？”
“……”
林九歌目光一顿，微微垂眸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好样的，”陆鸿甯笑了，“单凭这一点，我倒是挺喜欢你的。”
“…？”
“我听说怀川向你求婚了？”
“对。”
“你们相互喜欢，那我这个做姑姑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
陆鸿甯锐利的目光再次将林九歌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红唇弯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容错辨的警告。
“陆家的门，规矩多，眼睛也多。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评着、记着。怀川护着你，是他的心意，可你自己也得立得住。别给他丢人，更别给陆家抹黑。”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刺耳，却也是赤裸裸的现实。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却更显深沉，“当然了，陆家也不会让自家人吃亏。该给你的体面、尊荣，一样都不会少。”
恩威并施，手段老辣。
林九歌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怯懦或不忿。
她迎着陆鸿甯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陆鸿甯挥挥手，身后的保镖上前，将手里的红木盒子递给她，“盒子里都是送你的首饰，拿着吧。”
林九歌下意识的拒绝，“不用…”
陆鸿甯不由分说地将红木盒盒子塞给她，“新年礼物，拿着。”没等林九歌反应，她又利落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一并压在她手里，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和爽利，“新年红包，讨个吉利，也不许推辞。”
“……”
“既然进了陆家，虽然说你们婚礼还没操办，你也跟着怀川喊我吧，叫其他太生分、。”
“…谢谢姑姑。”
陆鸿甯很满意她的态度，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线条锐利的下颌和一抹红唇，“行了，别在这儿吹风了。怀川那边估计也快结束了，你自己逛逛也行，回屋等着也行。晚宴时再见。”
说完，她不再多看林九歌，踩着高跟鞋，带着那股雷厉风行的气场，转身沿着复廊快步离去，管家立刻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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